“冰棍儿……冰棍儿……老冰棍儿……二分钱一根……快来买呀……消暑解渴类……。”五月夏收,骄阳似火,大路上的柏油路面在大太阳的炙烤下热的“滋滋”冒油。而乡间土路上是干燥的狼烟四起……因乡亲们从地里抢收小麦而又向麦场运输麦捆来回繁忙倒腾所致。就整个田野远远望去,眼前不远处不时的有“风水”流动。
开始很疑惑,五六月最热的时候,大路上,田野间……不断有似水跳跃流动的“明晃晃”的气流,不知道什么景象。后来,听父辈们说,原来这就是“风水”。倒是听别人说过什么“风水宝地”这样的词汇,就是建房选宅基和为去世老人们选墓地都找阴阳先生,就是所谓的“明眼”通晓阴阳两界事宜的“半仙儿”,被乡亲找来,查看什么地方“风水”流动最盛,那就是“风水宝地”了,就可以建房或修墓地,这样家里人就会几世大富大贵,平安如意……当然,这是“迷信”。不过,只有在天气最炎热的时候,我们在开阔地才能看到“风水”流动,就是形容太阳最“毒”的时候,快“热死人了”呗。
对面路北刚刚在小队长的带领下铺好的新麦场,现在在乡亲们的抢收下,如一间房子高矮大小的麦垛一个个在麦场四周云集等待按号轮番打场经过碾压变成一颗颗珍贵的麦粒儿。也正是这个时候,是我家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每年都是这样,总是赶得那么巧,好像老天爷故意作对。一边是麦场轮到号了,父亲在乡亲和亲朋好友的帮忙下打场收麦;一边是麦场对面路南收割完小麦后被搂耙把漏网的麦杆儿麦叶儿搂扫“洁净”等待移栽辣椒苗地块儿,也是同一天轮到号浇灌抢种辣椒。也更是这个时候,我们这些能帮上小忙的小孩儿,简直就是戏台上遇到紧急军情时的锣鼓点,那是步步紧催,那个手忙脚乱呀,真是想过变成“孙猴子”,有七十二变该多好!
所谓的轮到号,就是得排队呀。什么事都得有个先来后到的次序,否则,乡亲们都害怕老天爷变脸,都在麦场争抢打麦的日期,那不就乱套了,非打起架来不可。所以,小队所有成员无论是打场还是浇灌栽种秋苗辣椒都是在抓阄排号下完成的,这样公平合理,大家也没有怨言,至于老天爷照应不照应全凭运气喽。有好多乡亲打麦的时候都赶在“雨窝里”也就是下雨天,收小麦最怕连阴雨天,容易发霉,这一年的细口粮就打水漂了,也会愁死人呢!
还是三月里,辣椒种子在父母精心的呵护下,每天发生着微妙喜人的变化。也是天气转暖的缘故,几天后,菜畦里平整的地面上这一个那又一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拱鼓起了一个个小小的土包。“咦?……哈……,”我偷乐着差点笑出了声。那小土包微微的裂缝里仿佛有什么小东西在悄悄地偷窥着外面新奇的世界。
小小的我永远是母亲的跟屁虫,也是在蹦蹦跳跳哼着儿歌跟着母亲到菜畦里查看辣椒种子发芽生长情况时看到。母亲轻轻走过去,慢慢掀开塑胶薄膜一角,我也停止了刚刚的喧闹,乖乖地学着母亲样安静地蹲在母亲身旁屏住呼吸,就如在探看襁褓里新出生的宝宝,仿佛呼出的气息一不小心就会弄出声响,就会吓醒它们吓坏它们一样……。
又过了几天,菜畦里热闹起来。乡亲们不约而同来到畦边,当然少不了我们这些小孩子疯跑野跳着凑热闹。这些天,菜畦里的辣椒种子在温暖阳光的抚慰下,没有了开始的胆怯。在它们先出土小朋友们的招呼下,都争先恐后的从泥土里钻出来“哈哈……,”大家互相打看着对方,情不自禁地颤抖着腰肢笑了起来。
原来它们大多数都是变成了一个个的“小丑”,“双手”都被一顶在它们眼里如“大饼”样的帽子束缚着“缴枪合十”的模样,有的想摆脱掉,无奈“双手”被“绑”,只好努力扭动着腰肢,一个个歪三扭四可爱凌乱的模样。我们这些小孩子看到,都忍俊不禁了。
乡亲们在菜畦里辣椒幼苗百分之八十的枝株两片幼叶舒展开的时候,选个好天气,就把它们头顶上用来保温保湿挡风阻雨遮盖的塑胶薄膜全部去掉,(之前些天已经在薄膜上用指头戳出很多小洞适应外部环境通风透气了。)以免新叶接触薄膜,在日光照射下被薄膜灼伤。
这下,辣椒幼苗彻底解放了,头顶的“大饼”样“小丑”似的“小帽子”也被它们跳跃欢呼着用手扔掉,“哇!欧,解放喽……可以自由自在生长喽……。”辣椒幼苗们在日月穿梭栉风沐雨和乡亲们除草施肥浇水的精心照顾中,茁壮成长着。
两个月后,它们都长成了一尺来高的成苗。大家挤在一起,莺莺燕燕肥瘦不一。菜畦边上一圈的由于生长空间大,但是透风保湿不够,所以,通常都是如一次性筷子,粗壮却矮小;而中间的,由于拥挤生长空间小努力生长透气,所以是又高又瘦,都如细气的烧烤竹签……
夏收秋种在布谷声声中如火如荼展开。
每年到这个时候,小小的我都暗自发愁。不能和小伙伴们一块儿玩笑打闹不着家了,大家都被家长分派到地里帮忙做农活。那可是真正的快节奏,父亲他们忙活打场,害怕老天爷变脸。而母亲一边指挥我们这些小孩子移栽辣椒秋苗一边进行栽苗后浇灌。我们往往在烈日下一个个头顶冒汗,小脸儿通红……关键是一丝儿风都没有,口干舌燥的都想像被浇灌着的辣椒苗一样,跳进水田里打扑棱。
移栽工作也需要很多道程序才能完成。
首先,小麦被收割后,清理好地块儿,就把杂草麦叶等等杂物清理干净,(我都是在被母亲哄骗着在月圆之夜晚饭后去家边地里赶工)只留下一垄垄的整齐的麦茬。然后,拿上一人高圆形细竹竿粗细的钢钎隔垄两手握住钢钎在地面上隔一尺凿一个五六寸深度的洞,这些工作都是父亲母亲那些有力气大人们完成。对了,钢钎赛我们身高一倍多,我们可玩不转它们,这个时候可以一旁偷懒偷着乐玩儿一会儿。
然后,临近浇地,父母就起早把准备移栽的辣椒苗菜畦用水浇灌一遍,等水渗透完毕,就开始拔苗准备移栽。这个时候是我们小孩子出力的时候,我们往往就成了冲锋在前的标兵,我们善于跑跳打闹呀……哈!父母把成苗一棵棵捡茁壮的拔出,一把把放在菜畦边空地上或地垄上。随后照呼我们过来,两手掐起一捧向井口出水处或就近正在浇地的邻居水渠那里,把成苗根部粘连的泥水涮净,直到露出白刷刷的根须便于移栽进大块地凿好的洞里。
在麦场北部边缘正中机井出水口玩耍是我们小孩子最开心的时候,所以,我们都把辣椒苗拿到这里洗涮根部。对了……可以在被抽出清爽的井水里尽情的嬉戏。
井台上的柳树枝叶茂密,树冠硕大,已经有些年代了。它默默看着劳作的一代代村民,为他们的喜怒哀乐也悲喜忧思。乡亲们也如柳树一样,不嫌土地贫瘠,努力改造生活着,不屈不挠,为改变自己的命运而辛苦劳作奋斗着。乡亲们去地里干活的时候,都喜欢聚集在这里,抽上一袋烟,聊会家常。在柳树的阴蔽下,看着眼前的土地,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快回来,涮好了没有,马上就轮到我们浇地了,就自顾着玩耍……这都十万火急了……,”随着母亲怒怒地喊声,我们互相扮了个鬼脸,又“咯咯”笑着,追赶着跑向麦场对面路南的大块儿地里。
大家各自拿上一小把,开始了比赛。哈!比赛出个胜负最容易调动我们的积极性,还可以被奖励多吃冰棍儿,利诱和虚荣心作祟呢。做这个工作我们小孩子最适合,我们个子小,腰腿活软,容易下蹲。我们快速倒退着把一棵棵辣椒苗放进凿好的洞里,“哈哈哈……,”邻居来帮忙小朋友“黑蛋儿”,由于肥胖,又退的太急,一屁股墩坐在地上,后仰着,头都要挨到地了,在大伙儿哄笑声中,羞羞地爬起,用手抹了一把屁股上的泥土,又投入了比赛。
移栽工作紧张有序,栽好一畦,水也马上开始浇灌。那个时候井口出水很足,往往都是水跟着我们栽种的脚步……。生活也是这样,容不得半点不投入。美好只能在进取中获得,只有辛勤的汗水才能浇灌出最美丽的花朵!
“冰棍儿……冰棍儿……老冰棍儿……冰凉可口,甜掉牙类……二分钱一根……清热解暑……快来抢呀……不然,就卖完喽……!”随着提着暖瓶样冰壶的老奶奶一声声吆喝,移栽工作也接近尾声。“呼啦啦……,”我们把手里剩下的辣椒苗扔给母亲和帮忙的大婶大妈们,在她们的笑骂声中,“咯咯咯……哈哈哈……”笑声一片奔向路边,把卖冰棍儿老奶奶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