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错位蜜糖
雨水顺着咖啡馆的玻璃蜿蜒成溪，姜蜜第六次点亮手机屏幕，快递app的定位依然卡在「配送中」三个字。画了整夜稿子的困倦被焦虑驱散，她缩在薄荷绿卫衣里啃指甲，那盒进口水彩颜料是她透支信用卡买的，本该成为转行自由插画师的开端。
“姜小姐？”
冷冽声线混着咖啡香气漫过来，她抬头时带翻了星冰乐，奶油顶正巧溅在深灰色西装裤上。男人修长手指悬着牛皮纸箱，露出的腕骨贴着梵克雅宝暗纹，快递单在她逐渐瞪圆的眼睛里清晰起来——
收件人：江东昀
这不是她那单薄到可怜的购物记录能触及的名字。
“这是我今早到的比利时松木展柜？”男人抽出箱内鎏金浮雕的零件，眉眼在晨光里凝成工笔水墨，睫毛挂着星点雨珠，“您需要油画颜料来组装北欧家具？”
姜蜜攥住卫衣猫耳朵兜帽，脖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物流信息错位的乌龙，在她结结巴巴的解释里发酵成冒泡的可尔必思。当江东昀抽出钢笔在纸巾画出示意图，她才认出这是财经频道常驻的江氏建筑掌舵人。
“所以，”他忽然撑住沙发俯身，檀香混着体温将她圈进阴影，“您打算怎么赔偿？”喉结随着低笑轻震，“毕竟我的会议推迟了两小时。”
玻璃门撞响风铃，助理抱着烘干机冲进来时，姜雨正捏着被咖啡渍染成豹纹的西装外套。江东昀单手解开蓝宝石袖扣，说的话让她耳尖发烫：“麻烦把我的定制西装和姜小姐的卫衣......送去情侣干洗店。”
第二章·债务陷阱烘干机在墙角嗡嗡作响，姜蜜盯着江东昀卷到肘部的衬衫袖口，那截冷白手腕上还沾着她星冰乐的焦糖渍。橱窗外飘进白玉兰的香气，混着他袖口若有似无的沉水香，像团缠住呼吸的丝线。
"江总......"小助理抱着平板欲言又止，"设计院说下午的投标方案有三十七处要修改。"
江东昀的钢笔在会议纪要上敲出节奏，垂眸时睫毛在镜片投下镰刀似的阴影。姜蜜正准备趁机开溜，那支万宝龙突然指向她颤抖的卫衣帽绳："姜小姐要观摩建筑公司半小时内破产的盛况吗？"
收银台打印机突然吐出账单，五位数干洗费让她膝盖发软。正要摸信用卡的手被骨节分明的手掌按在桌面，江东昀摘下的金丝眼镜还留着鼻梁压出的红痕："分期付款怎么样？"他挑眉的样子像极了露出爪垫的缅因猫，"比如每天来当两小时人体工学支架。"
当姜蜜抱着等比缩小的建筑模型当立柱时，终于明白这是一个陷阱。江东昀温热的后背贴着她僵直的脊椎，握着她的手调整比例尺："姜小姐抖成这样的话，世贸大厦的设计图会变成埃菲尔铁塔的。"
夜幕降临后忽然停电，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她看见镜面幕墙上映着两人纠缠的影子。江东昀的手掌护在她撞向桌角的腰际，温热的吐息拂过耳垂："今天利息收完了，不过本金......"暗光里他的喉结轻轻滑动，"还欠我七百二十次拥抱。"
电梯里的镜面照出她通红的脸，手机突然震出闺蜜的语音："宝！你新买水彩的那家店被查封了，老板卷款跑路啦！"
第三章·釉色心跳梅雨季的第七场暴雨砸在落地窗上时，姜蜜正踮脚去够江东昀书柜顶层的《营造法式》。深灰羊绒毯从腰间滑落，露出她新买的香芋紫丝质睡裙——这是昨天被他以“人体模特需要审美培训”为由塞进怀里的礼物。
"江总......"她指尖刚碰到烫金书脊，身后就覆上混着雪松气息的热源。江东昀的掌纹碾过她手背将典籍抽走，后颈传来纸张翻动的沙响，"宋代藻井的三交六椀结构，"温凉指尖划过她蝴蝶骨，"应该对应姜小姐现在每分钟120次的心跳频率？"
警报器突然尖叫着划破空气，姜蜜被拦腰抱进防火通道。浓烟中传来他闷在胸腔的笑："消防演习而已。"逃生绳粗糙的触感游走过腰间，他呼吸喷在颤抖的耳膜，"不过捆绑教学，算额外利息。"
茶水间里她慌乱打翻釉里红茶具，江东昀却捏着碎瓷片笑出声。三天后，姜蜜在自己的速写本里发现整套珐琅彩修复图，空白处龙飞凤舞地写着：碎掉的明朝万历年，抵你三小时四十六分。
拍卖会预展上镁光灯此起彼伏，姜蜜抱着速写本缩在罗马柱后，忽然听见熟悉的冷笑。江东昀正在用德语怼哭第三个搭讪的名媛，转身却捏住她偷画的手腕："姜小姐的写生对象，"他咬住她耳尖迸出气音，"为什么全是消防栓？"
暴雨夜她蜷缩在工位画七夕商稿，整层楼忽然坠入黑暗。备用灯亮起的刹那，江东昀湿透的白衬衫粘着胸膛，手里竟拎着她两个月前丢失的荷兰水彩箱。走廊秒针滴答作响，他撬开生锈的储物柜，漫天稿纸如白鸽纷飞。
"画廊监控记录显示，"他抹去她眼尾水彩渍，"某只糊涂小猫上个月在这儿掉了半颗心。"掌心摊开的丝绒盒里，断裂的樱花笔杆正躺在碎瓷拼成的并蒂莲中央，"现在物归原主，要收保管费了。"
楼下传来施工队搬运玻璃的脆响，姜蜜按住他解领带的手："等等......"却被他含着笑吞掉尾音："等不了，明早还要带江太太去苏黎世画日出呢。"
第四章·时差蜜语苏黎世湖的晨雾还未散尽，姜蜜裹着江东昀的巴宝莉风衣蹲在码头。天鹅绒托帕石戒指在无名指烙下微凉触感——这是昨夜被他套在素描笔上递过来的“签证费”。
“江太太看够候鸟迁徙了？”江东昀从后方将瑞士卷喂进她唇间，糖霜沾在他虎口结痂的咬痕上，“再不上山，日落要变成星轨观测教学。”皮拉图斯山顶的齿轮火车轰鸣着碾碎她的抗议。
观景台旋风吹落写生本，江东昀扑向悬崖的瞬间姜蜜心脏停跳。他攥着纸页翻滚回安全区，素描纸上未干的水彩将他白衬衫染成星空，凌乱发丝间还卡着阿尔卑斯山毛茛。
“姜蜜。”他第一次用全名唤她，颤抖的指尖抚过画中自己眼尾泪痣，“要是刚才......”暴烈的吻突然碾碎后怕的颤音，松针混着他舌尖的樱桃白兰地味道，在齿间炸开小型雪崩。
古董表店橱窗倒映着他们交叠的影子，江东昀正把百年灵机械表戴在她腕间。老板忽然用德语惊呼，他笑着翻译：“他说这是二战时的情侣对表，分开放置七十年居然走时同步。”
铺着鹅绒被的阁楼里，姜蜜被腕间齿轮震颤惊醒。月色爬上江东昀沉睡的眉骨，他无意识地将她掌心按在左胸，那里有条十厘米的旧伤疤。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推送：【江氏建筑总裁疑隐婚】配图是拍卖会那晚他替她擦眼泪的偷拍。
晨光刺破薄云时，江东昀正用领带蒙住她眼睛：“日出前先带你触摸时空。”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她手指掠过冰冷墙体，“这是柯布西耶设计的曲面混凝土......现在摸到的呢？”
睫毛扫过他掌心时，姜蜜听见自己颤声回答：“你的...心跳？”
遮眼布滑落的刹那，万丈金光撕开云层，她发现在西庸城堡废墟之上，江东昀用脚手架和玻璃幕墙搭出水晶教堂。拼花地砖延展出她速写本里的并蒂莲纹样，彩绘玻璃嵌着的，分明是那支复原的樱花笔尖。
“时差七小时可以等，”他吻去她眼尾晨露，“但喜欢你这件事......”永恒秒针在怀表里炸开轰鸣，“从快递单印错那秒开始，就他妈的等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