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会有很多不如意让人徒生颓废情绪的事情,我以为等我年级大了一点,看多点书就可以根治。没想到我没有找到解决那些烦恼的猛药汤剂,让我可以面对诸多不如意泰然处之,像电视里面叼着烟斗的侦探看着血肉模糊的尸体可以“无动于衷”,看着一次比一次血腥的画面可以眉头都不眨一下。可惜我真的没有做到,没有做到面对七情六欲、一个比一个令人发指的忧愁像一个智者坐在大树下参禅悟道,“我就是不开心,就是赖在这个无处排消遣的事情出不来,像一只脾气倔强的蛮牛谁拉也不管用”。面对之前的很多不开心让我纠结惆怅的事情我都大而化之小而化了,像被魔术师施与了神奇的魔法可以在它们面前威风凛凛大义凛然披荆斩棘。而我这一次我没有上诉的运气,我在烦恼面前垂头丧气、面如枯槁,甚至觉得生活此刻就是压迫在我身上的三座大山,让我叫苦不迭之外还有无法动弹的失落。
作为一个正直风华正茂的研究生,我以前所能想到的生活不过是在实验室里面折腾瓶瓶罐罐,用大无畏的精神紧皱着眉头,看到实验有成果的时候颜笑逐开,说不定我还是在药物化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可以在某个世界的大舞台说出一大堆的感谢话了,“首先我要感谢我的爸爸妈妈,他们给了我生命,让我可以用某个区间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其次我要感谢我的老师,是他们把我引入了科学研究的殿堂,……”记得大学初期的信誓旦旦,觉得以我的聪明才智,没有做出以我命名的药物是一件天理不容的事情,雄心壮志气吞万里如虎,觉得对于化学、医学如痴如醉的迷恋一定会像书上讲述的励志故事一样,先是遇到了一个大的麻烦,然后经过一段时间仿然大悟,最后一路高歌猛进在自己的领域开天辟地,成为了药物研究新的泰斗人物,在别人啧啧称道声中衣袖飘飘带着学术高深莫测的墨镜。可惜经过大学四年的洗礼,那个不可一世的梦最终和小时候成为武侠世界里面的高人一样被现实所蚕食,看着我的降龙十八掌、威风凛凛的斗篷、和坏人的浴血奋战都渐渐被腐蚀,最后成为了自己聊以自慰的理想,“原来之前我是多么的幼稚,觉得长着翅膀的鸟人就是雷震子,那个凿凿锤子就可能电闪雷鸣”。总之随着时间刻度的推进,我也逐渐把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一步步剔除了,当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东西没去做会辜负自己,自己可以随遇而安可以怡然自得,觉得读个研究生拿一份安稳的工作虽然不是那么诗情画意,但起码可以有衣蔽体,可能买个房子也会让我疲惫不堪,感觉生活可以这样平平淡淡过去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自己用不着每天忙死拼命、紧皱着眉头思考着那些让我头皮发麻的事情,不用每天喝着苦味的咖啡提早耗尽身体的燃料,所以我的这个读研自然而然进入了我的计划中,我也顺利进入了研究生的生活。
没有之前遥不可及的目标,我可以一伸手就可以完成我的预期,所以在我看来接下里的日子会是多么惬意。拿到我的研究生文凭,找一个还凑合过去的工作,娶一个不太漂亮的妻子,接下来过一个不算波澜壮阔的生活,闲暇之余写文章看看书,带着一家几口去看看湖光山色的秀美,为可能出现的工资、税务等一系列鸡毛蒜皮的事情打一辈子的交道。做一个中产阶级有思考有生活情调过完接下来的日子。所以我不用为了多少篇的文献浴血奋战,每天要死要活像是面对转瞬即逝战机的指挥官一样。按照我本科在学校做实验的状态,都能把毕业要求撑得胀胀鼓鼓的,而且我还考上了这个专业最好的学校,对于原来一个211学校的高材生打破了近几年没有人考上我现在学校的僵局。所以对于这份“天赋异禀”我还是暗自窃喜,觉得虽然不读博士,完成三年的研究生活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惜虽然考入了一个好的学校,现在的专业在药化领域也是远近闻名声名远播,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香饽饽,却“遇人不淑”,选错了导师。可能现在我对于现在的老师有很多怨恨,对于他很多行为都带有主观色彩,一个直接的事实就是短短一年之内走了三个人,有博士研究生保送的学生,也就是从预备队伍到最高阶级对他了产生了无义言状的痛恨之心,可以把这份不满折现成时间的筹码,在实验室度日如年,每个人对他颇有微词。不仅如此他在我们学院都是远近闻名,这样说吧,我们每次遇到有人问我是哪个老师,我说完之后他们都会拍拍我的肩膀,然后给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每当我把实验室的状况和老师的人品和认识的朋友说,换来都是难以置信的惊讶。他们对于一个教授骇人听闻的事情满肚狐疑,觉得一个老师竟会如此大摇大摆走入科研的圈子。原来老师也可以成为中饱私囊的职位,一个读了20年书的博士可以脏话连篇对学生颐指气使,可以对自己的错误满不在意巧立名目,可以对待学生尖酸刻薄,可以为了自己那个大大的别墅从我们口中拿走本该属于研究的资金,可以用勤俭节约的口号把我们的安全屏障给莫须有的去除,可以恬不知耻阳奉阴违篡改实验结果还洋洋自得沾沾自喜,可以为了几块钱的事情大晚上逼问学生,可以看到实验室的人貌合神离退学之后不知悔改。
有时候还在想我会不会对着那个一年之前的我说“你还是洗洗睡睡吧,别处心积虑考研了,你会遇到一个比小说中还要尖酸刻薄的老师,每天在你耳边叽叽喳喳,像一个没头苍蝇在你身边转来转去”。除了这个男老师不利用权力勾搭女学生之外,其他你可以想到的毛病都能成立,这种躺在老师光环的为非作歹因为有了对于学生生杀大权格外嚣张。不过让我痛心疾首的莫过于实验室对于他的容忍,虽然我们每天都会在实验室对于他的劣迹斑斑吐槽一顿,可惜我们每个人都是逆来顺受,“年级也不小了,忍忍三年就过去了”。我们的漠视造就了他的翻云覆雨,可能我们的软弱屈从并没有根植老师那些坏习惯,他的过河拆桥只是想为了他的腰包更加充盈点。
我们有时候也会做到反抗,对于他口中咄咄逼人的脏话忍无可忍,他也会吓得哆哆嗦嗦手足无措。原来他也会害怕,原来他也不是那种坏到骨子里面的人啊,而他又是一步步从此时的畏畏缩缩演变成之前的颐指气使嚣张跋扈了,而这一步步带来的剧变尤其是一两天就能形成了?我们面对恶行的无所作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管他人瓦上霜的纵容让这只苍蝇一天天变成现在的拦路虎,张着血盆大口要把我们一个个吞噬掉了。而我们所能做得的莫过于每天每个时分把他又臭骂一顿解恨,然后又在他的面前唯唯诺诺。
本来我也没有今天的黯然惆怅,可一想到我马上就要接手实验室的采购工作我就开心不起来。对于他最斤斤计较的钱,我每天都要战战兢兢,真有一种伴君如伴虎的惴惴不安,一想到我接下啦会为了理所应该的事情被他破口大骂、脏话连篇得教育,我怎么能够开心起来了!而原本他们手中的烫手山芋和我无关紧要,此刻递到我的怀里,他人瓦上霜此刻沦为了自己门前雪,我们之间的幸灾乐祸迟早也会变成你的我的和他的,而我们的无人为力只是把眼睛闭起来了,假装看不见,毕竟离我那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