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开以后(三十一)

2022年09月28日 第二百一十一天

这学期接新生,原定明天开始的第一次课,临时通知提早到了今天,线上进行。

漫长的假期过后,转变成上班模式的准备过程并不容易,需要经历生物钟及心态的调整,更何况每次与新生见面的第一节课,不管教了多少年书,心里还是会紧张。

上午的课顺利完成,随后中午学院召开紧急会议,宣布明天起恢复线下教学。

不断适应与调整,成为当下习以为常的生活节奏,尽管我和你一样,追求安稳,不喜欢频繁变化招致的麻烦。

面对不安稳和不如意,我的心态相比从前从容了许多,毕竟失去了你,再难的事都显得微不足道。



2022年09月29日 第二百一十二天

昨晚很晚睡,各种返校前需要准备和考虑的事占用了不少时间。第一天线下教学赶上早八点的课,担心一早的核酸筛查遇上排长队,又怕上班路上拥堵,加之入校时各种核验势必会花些时间,所以睡前定了五点的闹钟,打出足够的富余量,让自己安心。

想起你还健康的时候,每次我上八点课,早上你都睡不安稳,总要在确认我已经起来后才放心。有几次我上错闹钟,或太困了按掉闹钟又睡了过去,多亏你我才没有迟到。

你的爱渗透在生活的点滴中,滋养我逐渐强大,再用一个残酷无奈的结局,让我看到生死离别所致痛苦的意义,是让人更懂得爱和珍惜。



2022年09月30日 第二百一十三天

九月走到了最后一天。

不知什么时候起,每到月末那一天,人们都会发出深深的感慨,简单总结过去,期许新月份的开启,仿佛随着旧月历的翻过,曾经的烦恼和不快可以瞬间清零。

显然跨年的仪式感已经无法满足人们自我调节的频率了,当日子从两位数重新回到“1”时,我们都期待好事会发生在这全新的段落,哪怕上一段再不堪回首,都被那最后一个句点阻挡在了过去。

时间是一个空洞的概念,由人类主观性地赋予它意义。总有盼望,总有愿景,哪怕又磕磕绊绊过了三十天,只要信念不灭,就有可能和心中的美好撞个满怀。



2022年10月01日 第二百一十四天 国庆节

二零一九年十一,你刚确诊不久,我们在焦灼中等待节后的治疗,其间还去了北京求医,但没能改变任何结果。现在想想,那是咱仨最后一次“旅行”。

二零二零年十一,先前的治疗不再耐受,不得已更换方法,也是最后一条可行的路,我们一起艰难踏上。

二零二一年十一,你的病情恶化,各种相关症状迅速显现,进食开始受影响,人见消瘦。那时我猜到,你可能就要退出我的生活。

这些年,国庆假期对我来说不再是轻松休闲的代名词,而是叠加在一起的难过回忆。

这个十一,你在天国,我在人间。



2022年10月02日 第二百一十五天

你离开我们整七个月了。

昨天下了雨,气温突降,因此想你的季节,从春天成长为夏,再由夏天蜕变至秋。

阿多尼斯在《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里说:“冬是孤独,夏是离别,春是两者之间的桥梁,惟独秋,渗透所有的季节。”

的的确确从你走后,秋天的感伤主义,成为贯穿一年四季,又躲藏在笑容背后的幽暗情绪,在不小心的时候,偷袭我搭建好的平静基地。



2022年10月03日 第二百一十六天

雨从昨天下到今天,势头逐渐增强。早上为了躲雨,从地下车库穿行到核酸检测处,只在地面走了几步路,裤脚就被积水和落雨洇湿。

一场秋雨一场凉,秋天的衣服,在被冷落很久之后,终于又一次短时登场。

我的衣服实在太多,各种包裹把衣柜塞得满满当当,还占用了一些其他空间。因此换季的仪式感,到我这里成了麻烦,搬上搬下一通折腾,耳边似乎又听到你对我说:“接着买吧,看还往哪儿搁!”

以前每次听到都心烦,非得和你顶两句。

等再也听不到的时候,竟也非常想念。



2022年10月04日 第二百一十七天 重阳节

今天是重阳节。

我对老人的概念和印象,从来和你无关。

理性来讲,可能是看着你从中青年变成中年,再变成中老年,几乎每天都见你,我真的不觉得在容貌上你有多大的变化。

老年人的形象对我来说,是白发苍苍的,是步履蹒跚的,是沟通起来障碍繁多的。

所以你根本不是。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你的人生缺少老态龙钟的阶段,也是天赐的幸运。

你永远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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