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薄》一书出版于2010年,作者尼古拉斯·卡尔详细论证了互联网导致的智力后果和文化后果。虽然一些五年前的观点,比如“浅阅读”、“记忆外包”等概念现在看来有些老生常谈,但本书最有趣的是从科技发展史、科学普及史、神经科学以及心理学等视角审视互联网,现在看来仍有启发。
读罢《浅薄》,才发现尼尔·波兹曼关于电视威胁人类文化的警示尚在耳畔的时候,互联网所带来的媒介技术浪潮已经在以同样绵里藏针的手法影响着我们了。在这本互联网的哲学书里,尼古拉斯敏锐地提出了“互联网如何毒化了我们的大脑”的课题,探讨了互联网究竟是引发了“思维革命”,还是让人们变得越来越“浅薄”。
时钟与地图:“媒介”塑造着我们的大脑
在工业时代,人们总是把人脑比喻成设计精巧的机械装置,把它当作一成不变的物理器官,而这本书的前半部分,则论述了技术和工具一直都在塑造着我们的大脑,“媒介”对人类社会和人的思维模式几乎有着决定性的影响——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地图与钟表。
地图,作为存储并传送信息的“媒介”,体现着独特的视觉模式和思维模式,它把绘图者感知世界、理解世界的方式传播开来。我们从最原始粗糙的图形标识,到不断以更精准、更抽象的手段描绘地理空间,“人的智能便从在空间的经验转变为对空间的抽象”,使用地图的频率越高、程度越深,人们的头脑就越容易依照地图来理解现实世界。
地图之于空间,与钟表之于时间的关系有异曲同工之妙。在最初,人们对时间不慎敏感,起居农耕依据春夏秋冬的变迁、日月星辰的移动。而到了中世纪下半叶,西方的基督徒开始推动时间的精确化,严格围绕时间表进行祈祷,教堂的钟声不断提醒人们不可浪费上帝赋予的时间,有序安排生活——时钟重新定义了时间的概念,它让人们的头脑更加重视工作中的条理和分工,给我们的行动与思考带来革命性的影响。
地图和钟表,分别从空间角度和时间角度改变了我们看待自己的方式,将地理定义成经纬,将时间定义成刻度——以至于对于所有的事物和现象,我们都开始看到构成整体的碎片,然后又看到构成碎片的碎片,我们逐渐习惯通过现象来洞悉物质世界背后的“抽象本质”——这都是工业时代“媒介”让人变“深刻”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