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十月份的时候,勉强快入冬的季节,日光还焦灼得要紧,行人走在路上总不自觉把脚步加快,汗却反而出得愈发迅速了。
那会没课,一帮不上进的学生都待在了寝室里,吹吹空调,玩玩手机,恰巧看到某权威新闻媒体发出的预报,即今年冬日会是这么多年以来最为酷寒的,提醒人们多准备些冬日的衣服。
南方人如我,是会很自然而然地忽略掉那句温馨提示的,酷寒,向来不是南方的标签,倒为下雪的愿景添了几笔可能性。
于是同学之间奔走相告,好像越多人知道降温,这温就非降不可了一样。
然而到了元旦,也未曾下雪,倒是为了节日气氛,个别广场弄起了人工降雪,是为遗憾。
元旦之后的时间是匆忙而不经消遣的,没多久便到了立春。而我一直以为,最好的时节,除去下雪天,便是立春。
《立春》诗云:万物苏萌山水醒,农家岁首又谋耕。
织布和农耕,向来是古时候占最大比重的事业,风不调雨不顺,农事衰,而朝廷却依然要求赋税时,民不聊生,于是,民可变兵,政局也便不稳。
而立春,春气始而建立也。是一切耕作和生产作业的开始。
今天便是立春。
午后日光恰到好处,和父亲一道,带着复合肥,发芽的土豆以及锄头去园子里种土豆。因为今年的气温一直没下去,沿路倒没什么枯草,只是成群的小蠓虫扰人得很,也不知道会不会像蚊子一般会吸血。
一锄头铲下去的时候,黄到发黑的土壤不会过分地硬也不会至于疏松,偶尔铲出几条蚯蚓,它们会不徐不躁地钻回到土里去,也是,土再乱也还是它的地盘。
泥土翻松后看见许多白色或暗黄色的树根。白是苍白的白,而那暗黄色就有意思的多,就像人体内的血是暗红色的,我一直觉得暗黄色,是大地脉络的颜色,密密麻麻地遍布各处,蓬勃地孕育着来年的植物。
等把泥土挖松了,再拨出一条道,均匀地撒上复合肥,再一行放五个左右土豆,盖点稻草,以保证泥土不会太压着土豆,然后再把泥土盖回去。
步骤是很简单的,但等一切步骤结束,离开的时候,真的会有把心爱的婴孩放在泥土边,记得三天两头往园子跑,来见证他成长的每一个片刻一般的心情。
而后又去甘蔗埋在土里,舀了河底的淤泥浇在上头,淤泥很黑,但没有什么油渍之类显脏的在,也没什么臭气,盖上土,让这个生长周期漫长的植物慢慢地在黑暗里,摸索,成长,将甘霖从地里转化成竹竿般节条里充盈的汁水,最后才奉承到贪食人的嘴边。
往常我是不不接触农活的,也鲜少能知道这些看似简单又一直由前人传承下来的种植里,是这样的含有意义。
而干活的时候,以一个成年人的身份,和父亲聊了不少事情,比如这块地在父亲还小的时候是怎样怎样,而后又是如何的沧海桑田,在时节和迅速林立的屋子里换了一副面貌,几多感慨。又聊到某快地又打算建新房子,是个邻水的去处,以两代人的眼光,一起看这黄土地的变化,沧桑而富有诗意。
如此多好。
风光向晚好,车马近南稀。
机尽笑相顾,不惊鸥鹭飞。
白乐天先生当年,是否也是这番趣味。
立春,阳和起蛰,品物皆春,每个人都应该有最盎然的情趣和心思,去看这同样盎然的,生养了我们和祖祖辈辈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