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开头这段文字的时候,我正坐在绍兴剧院的门口等着去安昌古镇的公交,我已经坐在这里二十分钟了.我的身后站着一位年轻的母亲,背对着站外扒开胸脯给孩子喂奶.我只好尴尬的一直望着面前的马路发懵.
在这样极不耐烦的处境下,我掏出了笔和本子开始写着日志,习惯了电脑前的码字,很多平时常见的字竟记不得如何去写,甚至写出来之后感觉似乎不太像.我有些懊恼,正午的阳光很充足,我的鼻尖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我想起关于等公交的都市传说.只要点上一根烟,不待抽完,车就会开来.
仿佛是什么邪教的诡异召唤仪式一般.
果然,在第一段烟蒂落下的时候,车来了.
我依旧按照习惯,在车尾的末排找了位置坐下,随着颠簸起伏左右摇晃着.
来到绍兴已经两天,我喜欢这样安静又缓慢的小城市.我并不需要太多的景点和浏览,只喜欢随心所欲的顺着老旧的水乡巷弄到处游弋.
这一次,我并没有带单反,一方面是始终觉得带着那个太麻烦了,行动不便不说,还总要护着怕碰坏.另一方面,是我开始讨厌摄影.
那是去年四月,东极岛的清晨.
我裹上厚重的大衣,披着微亮的星辰,迎着太平洋吹来刺骨的海风,走到日出观光点,那里号称是中国第一缕阳光照射到的地方.
天微微有些朦胧的亮色,周围却挤满了等待拍照的人群,他们甚至三五成群的裹着棉被,哆嗦得摆弄着三脚架,调着长枪短炮,几个前一天相识的驴友看见我,打着寒颤跟我挥了挥手,我也不得不从口袋里伸出手来,哆嗦着回应.
在寒风中的漫长等待,我觉得连吸进嘴里的尼古丁都是冰的.
终于太阳的一角从海平线的那头瞥见出来,我赶忙忍着凌冽的海风,伸出手指疯狂的按着快门,
此起彼伏的机械声便在冰冷的阳光中响彻了整个东极岛.
当太阳完全脱离海面,快门声也渐渐变缓变的细微了.我把冻僵的手指重新插回口袋,转声背过初升的太阳和嘈杂的人群,慢慢往酒店的方向离去.,海风因为阳光的普照开始变得柔和,我感受着微凉的海风,开始在相机里回拨刚刚的照片,忽然间我意识到,太阳从露头那一角直到跃于晴空,我甚至没有亲眼看到,我只不过是一直在镜头里捕捉着焦距和光影而已啊,
我转头望向那些还在收拾三脚架的人群
有些发懵.
....
一个小时后,车停了
,安昌镇子上的人不算多,无论是游客还是当地居民,
我顺着古朴的巷弄在古镇里随意闲逛着.这个古镇顺着东湖延伸而来的小河建着白墙灰瓦的房屋,有些微微显现出人为开发的迹象,每隔几户便挂着酱鸽和灌香肠,蹩脚的店铺零落铺洒在深绿却有些污浊的河岸旁.让我想起贾平凹在<浮躁>里的仙游川.
我顺着河岸走下去,黄酒,米酒,糯米肠,手工品,茶楼变得多起来.门前坐着慵懒的店老板,见有人靠近,便操着绍兴话叫卖着,若是见游人只拍不买,便用手指敲打着自制的小木牌,上面歪斜的写着"拍照两元."
我找了间还算热闹的茶摊坐下,点了一壶绿茶和一碟茴香豆,看着略带油污的河面吃着.
茶并不香,甚至看不出茶色来,茴香豆也只是桂皮豆,丝毫没有想象中让孔乙己说出"多乎哉,不多矣"那流连忘返的味道.我翻开笔记,继续写着字,隔壁一桌坐着一群中年游客.嘈杂着家乡话很大声的谈笑着.
我有些写不下去,便合上本子四处张望着.
天色渐渐有些黯淡下来,太阳却依旧悬挂在天上,不一会,沥沥下去了细雨,
悄悄地,
温柔地滴落在河面上,泛起一阵阵小小的涟漪,我没带雨具,把伞遗忘在了酒店里,但却不担心,本来我就没事做,耐心的等雨停下,屋檐上挂起雨珠,打进我盛着茴香豆的碟子里,算了,反正也不好吃.
这并不算充满惊喜和愉快的旅程,若是和狗子他们来的话,一定会让他们觉得无聊至极,我一直觉得,南京并不能算上江南,有一丝丝细腻,也有一丝丝粗犷.这样的水乡,其实看起来和南京并没有太大的异乡感,却是有些乏味的缓慢和柔软.我并未去过北方,大概是因为总在三月辞职的缘故,这样的季节太冷了.
雨渐渐停止了,连雨都下的如此缓慢,我押了两口淡茶,起身付去茶钱,戴上耳机慢悠悠的往回走去.
耳机里传来左小祖咒的民谣,那大概不算民谣,难听到我甚至觉得连歌都算不上,歪瓜裂枣的歌词就顺着江南水乡的微风轻柔的飘来.
如果我吻你 你就微笑 我就吻你
小莉啊
谁人能像我这样对你
我多想
吻上你个把钟头
到了南方
就离你太远
想起这个我的心儿就碎了
想起这个我的心儿就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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