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听周迅谈她最难忘的一顿饭是一碗担担面,十五元钱,体现父母对自己的爱,体谅。我忽然想起来自己最难忘的一顿饭是一碗西红柿鸡蛋汤。
小时候,我们家姐妹弟弟多,劳力少,负担重,所以日子紧紧巴巴。大姨家和我们天壤之别:姨父是区长,那可是大干部,大姨是护士,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人家。
大姨家子女都大了,上班了。她知道我们家窘迫,常常想帮帮我们。可是,我妈妈是要强的人。再说大姨也不是和妈妈一母同胞。妈妈的爷爷弟兄七个,姥爷的堂兄弟18个。到舅舅这一辈好几十个。
家族太大,人多难免就疏远。可是,大姨的母亲死的早,父亲不理事,她们家和姥姥家是近邻,她姐妹俩常常靠我姥姥带着,慢慢长大。所以,她对姥姥就像对亲生母亲一样。有了这样的情结,大姨对我们家格外好,也是因为离得近。
那次,她让我去她家。她家真干净,可谓一尘不染。房子又高有大,和农村房子比起来,好气派。屋里红砖铺地,铺的横竖斜都是一条线,中间还有青砖铺的几何图案,很美。
桌椅摆放整齐,幽幽泛着光泽,很高档。那时农村都是低矮的小板凳,丑陋不堪。
院子里有一个精致的小菜园,沟沟垄垄,整齐划一,菜长势旺相油绿,颜值也高,比农村田间地头的菜俊多了。
中午,大姨做了馒头,鸡蛋汤,炒俩菜。我们俩对坐,大姨父开会没回来,哥哥姐姐也没回。鸡蛋汤比我妈做的好太多。我妈一个鸡蛋能做一锅汤。我亲眼看到大姨打好几个鸡蛋,还用油炸一下葱姜。满屋子都是香味,我的味蕾瞬间激活了。上桌前,大姨又撒一点香油,我想那一定很好吃。
可是,吃饭时,我后悔了。我是不吃姜的。在家里,妈妈都是切姜片,不喜欢就扔掉。大姨把姜切的细细碎碎的。
我敏感的舌尖还是精准捕捉到一丝丝的姜,但是我实在找不到地方吐出来,地上干干净净,不像农村到处都是土,吐出来没事。何况这是在别人家,我从小就很懂事。越不喜欢越能吃到,好像所有的姜丝都跑到我碗里来了。
我只能拼命下咽。现在我想说那是世界上最难吃的鸡蛋汤。那一碗饭似乎怎么吃都不见少。大姨说:好孩子,你快吃呀,吃完再盛一碗。
我急忙说:“一碗就好。吃饱了。”
“傻孩子,在这就像在你家一样,可不能作假。要吃饱,不然你爸爸妈妈该说我啦。”
我急忙回应不会的。
那碗饭好像吃一个世纪那样长,我终于吃完了,像完成一件伟大的工程 。
我们刚吃完饭,小姐姐回来啦。小姐姐人很傲慢,眼皮都没抬一下,轻飘飘地问:“还有吃的吗?”
她俨然把我当做空气。在家常常听妈妈说大姨家小姐姐最骄傲,眼里无人。今天见识了。我虽然年幼,但是我明白。
小姐姐开始烤红薯,大姨说红薯都是人送的,红薯都是又干净又好看。那红薯都晾晒过,我知道这样很甜。火炉上小火慢烤,丝丝缕缕甜香在房间蔓延,钻到鼻孔里,味觉醒了,甜香在嘴里湿润了。
小姐姐用兰花指轻轻剥皮,脖子微微前倾,舌尖一挑,黄腾腾的红薯就欢天喜地钻进樱桃小口。
大姨说:“你小姐姐会吃。红薯这样烤很香很甜,你也吃一个。”小姐姐看都不看,摆一摆兰花指,娇滴滴地说:“不成,谁都不许吃我的。”
我轻轻地说:“我在家天天吃,都吃够了。”
过一会儿,我告别大姨,回家。
这是我童年记忆在心底最难忘的经历。那顿最难吃的饭带给我很多思考:人和人的生活是不一样的。我渴望过和父母不一样的生活。后来,我在求学路上一直很努力,因为有一个隐隐的渴望召唤我。
你记忆中最难忘的一顿饭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