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6日,昨天阳光灿烂,而早晨却是浓雾弥漫。6点钟起来,渡假村里空无一人,我不可能等到饭点,便自己泡了杯咖啡,就了些干粮,草草吃完早餐。在开始海岸之前,我又到了Ozette Lake边,浓雾回荡在湖面上,静谧而冷清,甚至有些诡异。
尽管天色已亮,但太阳不知所踪,西北太平洋海岸高纬度雨林温暖湿润,让人并不烦躁。告别Ozette Lake,穿过国家公园巡山员的办公室,有一条小径隐没在树林中,那便是通往海岸的道路。再一次踏上远行之路令我内心无比激动,尽管我已经很久没有徒步,但踏上松软的泥土,刻在肌肉中那遥远的记忆又一次被唤醒,随着登山杖有节奏的点地,呼吸着飘着泥土淡淡的清香,我又一次感受到了轻快的感觉。
我还没有充分的热身,但已经迫不及待地快步前进,3英里,不过一个小时,漫长的海岸线一下子从眼前跳了出来。这就是Alava Cap,美国本土大陆的最西端。湛蓝的天空下是无尽的太平洋,海浪欢快地咏唱着赞美歌,拍击着礁石。郁郁葱葱的海岛漂浮在雾气之上,若隐若现。对我来说这是从未有过的景色,当比尔伯.巴金斯踏上前往阿门洲的的旅途所看到的世界是不是和我眼前的世界一样。我想我一定来到了世界尽头!
沿着海滩继续向西走,因为是星期一,海滩上完全没有人的踪迹。我头顶着蓝天,周围却被雾气包围着,绕过一座海角,便是为成为Wedding Rock Beach的海滩。整片海滩上,一大片礁石浮在细沙之上,巨大的Wedding Rock就孤零零的立在海滩中央。之所以被称为Wedding Rock,大概是因为这块巨石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孔洞,让人想起结婚戒指。绕过巨石,大风忽起,大雾从海上来,从我身边呼啸而过,向着大陆冲去。我伸出手去,试图抓住它们,可是松开双手去什么也没有,只能看着它们消失在山林中。这让我想起了阿拉贡的幽灵军团,真是奇妙的感受。
漫长的海岸线总是走不到头,沙滩像镜子一样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我就想走在海面上,海浪把细沙磨得更细,松软无比,一脚下去,海水就从沙里钻了出来回头一看,脚印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
愉悦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前方是无尽的礁石,看似平坦却凶险异常,到处是浅滩,走着走着路就没了。礁石上覆盖着不知名的海藻,这些海藻就像煮熟的毛豆,成片成片蔓延开来,走着上面又软又滑,还噼里啪啦地作响。本以为这一路走来都没有上坡,应该很好走,但是实际上却并非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只能在礁石上慢慢摸索。
这时候天空也变了颜色,大雾再次包围了我,原本平和的大海也消失在雾气中,只能看到海浪凶狠的拍打着礁石,愤怒地咆哮着,也许它还不能接受我这个不请自来的访客,想要给我点颜色看看。风送来寒意,明明是盛夏7月,我却冻得发抖。我还没有意识到前方的凶险,依旧在浓雾中跌跌撞撞地跋涉着。海滩渐渐消失,只剩下陡峭的礁石,海浪不停地冲上岸来,又不舍地推去,似乎是想把我拽下海来。我走地越来越慢,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下午2点多,我已经耗尽了体力。雾气再次散去,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广阔平缓的海岸,大海也平静了下来。我意外的的发现这里并非只有我一个访客,还有一对情侣和一对母女,他们已经扎下了营帐,在这个世外天堂消磨着时光。不知道何时,我的膝盖又一次疼痛起来。也许是刚才翻越巨大礁石时不慎扭伤的。我并不是很在意,看了看GPS,我已经走了差不多15英里,我还想继续向前,然而海滩的尽头却是巨大的海岬。陡峭的海岬直插大海,海浪汹涌异常,我不可能绕过去,绝壁上垂下一根粗绳,想必是要沿着绳子攀上去,才能到达海岬的另一端,我试了一下,膝盖疼的钻心,完全弯不下去。
也许今天就只能到这里了,眼前的美景却令我甘心迷失在这片神秘莫测的海滩上。5个人分享长达3公里的海岸,这真是无比美妙的体验。我在沙滩上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了一片理想的营地,这里地势稍高,还有几根巨木,我完全不用担心被海水骚扰。慢悠悠地扎好帐篷,然后便静静等待着日落。老天似乎也看到了我今天的困难,让云雾完全散去,只有蓝天伸向远方的大海,然后渐渐地变成了淡淡的紫色。
晚上9点多,太阳终于不舍地躲进了遥远的地平线,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完美的落日,一切都纯净得无可挑剔。我迷失在这无尽的海岸上,如果可以我愿意迷失在这里直到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