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满
二十二年前,一位身穿铠甲,腰佩宝剑的少年,望着国家的领土被金兵践踏,内心愤懑不已。战场上,刀剑无眼,然而意气风发的少年,从未表露自己的胆怯,杀敌保卫家国,是他一生的梦想。只是,前方敌军未退,后方诏书已到, 在当权投降派的排斥和打击 下,只能回到信州闲居。
理想虽破灭,但是日子还是如钟表般,需要一分一秒切切实实的走过。此刻,乡村的夜晚,静谧四溢,远处似乎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鸟叫声,原来,春天已悄然而至。
桌边的烛光,被微风吹动得开始舞动,那倒影在泛黄纸张上的烛光,点亮了密密麻麻排列的小黑点,他揉了揉眼睛,慢慢起身。
床边的架子上面,军装锃亮,只不过他早已经忘记了穿上军装的感觉,距离上一次出兵打仗,已经二十一年了。即将年过半百,无法报效祖国,空留一副躯壳,也是可叹可惜了。自言自语的夜晚,总是那么熟悉,不如趁着月光,将我的心送到千里之外的君王手里,希望他能明白吧,借此弥补内心的遗憾。想来,还是算了吧,听闻春尚早,不如踏青而去。
溪水潺潺,终年环绕着村庄。低矮的房屋旁,长着参差不齐的青草,鼻尖似乎能闻到清香。屋顶上,茅草还未干透,预示着半夜飘过一阵细雨。那虚无缥缈的炊烟,表露着中饭已经吃罢了。旁边卧着的小白狗,适实地吼叫一声,圆滚滚的肚皮,可爱至极。
一阵悦耳的交谈声音,轻轻传入耳畔。仔细听来,原来是吴音软语。多久,没听到家乡话了,忍不住侧耳倾听。白发苍苍的两人,眼角眉梢都是笑容,二人的脸上泛着红晕。
他们之间到底在讨论什么,竟能开心得饮酒作乐?随着他们的目光而去,原来,小溪的东头,头戴斗笠,肩上搭着毛巾的大儿子正在锄头,时不时擦着脸颊。看着如此熟练的动作,想来日常也是常常干。
溪水畔,二儿子嘴里哼着当地的民歌,手不停地摆弄着竹条,眼看一个完整的鸡笼即将要出炉了,夫妻二人相视一笑,碰杯而饮。
他的脚,再也挪动不了一步,深怕自己这个不速之客,会打扰了他们的宁静生活。谁知,溪头传来了嘻嘻的笑声,定睛一看,原是个顽皮小童,藏在层层荷叶舞裙之下,剥着心爱的莲蓬,兴奋地吃着。不时,举起高高的莲蓬,向父母炫耀一番。白发翁媪,眉眼笑得更深了,互相拥抱着微醺的彼此。
夕阳,好似也醉了,红彤彤的脸蛋,逐渐变淡变淡。惊觉,他在这里,傻傻地观看了一个时辰,内心荡漾,挪动的步子仿若踩在白云之上,写下了心头好:
清平乐·村居
辛弃疾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
同游的人,都说他想家了,也有人说面色红润,定是两盏薄酒,让他醉了。其实,这眼前的一幅画,不过是他描绘了千千万万遍,藏于心头的一抹眷恋:家国安定的那一日,如这般模样的地方,定有千千万万家!
明月,趁着时光还早,春风未散,把他的心愿递送过去吧,戎马一生,他也甘愿。
白发老翁辛弃疾,年岁半百心未老。赤子之心今犹在,笑谈渴饮略者血。幸载,壮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