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台春色和烟老

云台山坐落在蓝田大洋峪里。海拔2200米。

车子一直将我们送到山的入口处。进山口已经海拔1000多米了。暮春了,秦岭里的三春之花都已渐渐开到了荼蘼。绿意很重很重了。抬头看着映入眼帘的犹如长短不一的手指样的排列整齐有序的山峰,当地人好像叫它锯齿山,心里很是发怵,要用脚步丈量出它的雄伟,然后穿越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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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长长的水泥路一直走到了山脚下。终于踏上进山的路了,远远就听到了喧嚣的水声,这水声很是张扬,光听声音就觉得水一定很大,循着水声,一条巨大的瀑布飞流直下。水柱在岩石上飞舞碰撞着,溅起的水珠骄傲的欢唱着,然后纵身跃入沟底的溪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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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前驴踏出的小路,开始了穿越之旅。脚下全是石头,纵横交错的各种形状的石头路让人不敢怠慢,一不小心就会被石头里拌一跤。满山灌木翠碧,青松森森,一条溪流就在看似一面山坡的中间的低洼处流淌着,溪水潺潺,坡陡形成的落差处,就能听到汩汩的水声,平缓处则静水流深。让人惊奇的是水流着流量就忽然消失,走一段又出现。溪流里满布的石头上,苔藓都郁郁葱葱,青鲜无比,有的苔藓竟然都长出了枝条。手边的崖壁不时有垂钓下来的不知名的灌木,红红的不知是果还是花,犹如豆蔻初开,我没见过豆蔻,但当我看到这个果花时,豆蔻就马上从脑海里跳了出来。刚想伸手摸摸这艳红玲珑的花朵,就被身边的姐姐催促着前进。我是弱驴,山陡沟深,时间有限,要在天黑之前穿越出去,所以姐姐尽量催促我前行。就是拍照也会被队友拉下一大截。姐姐和刘哥让我只带眼睛看,拍照的任务交给他们,他们都是强驴,能第一时间赶上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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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清甜的青草味在空气中弥漫。爬上一个小陡坡,一面缓坡上青嫩的蒿草铺满了山坡,青青如茵,嫩绿齐整,风过处,犹如缓缓的绿波。青草味是如此的熟悉,让我瞬间记忆恍惚,以为还是青春年少,还是我们在蒿草里打滚的时光。头上绿植遮天蔽日,脚边总有让人不忍踩踏的鲜花儿开放着。一种小白花干净清透的开在脚下,孱弱的让人心犹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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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在想,这些横梗在小路中间的巨石到底是怎么来的,绕着石头看了半天,再看看脚下的石路,感觉应该是地壳运动将它们拱出来的。

海拔越来越高了。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背包压的我肩膀疼死了。老郝哥有力的大手将我的背包背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缓过来,当我再次抬头时,就被整面群山给惊艳了。春老时分里,漫山竟然开满了白鹃梅。高挑的灌木枝条上,白如丝绸的花朵笑意盈盈的怒放着。远山的峭壁上,近身的浅土边,漫山苍翠欲滴中,白色的花儿清丽如玉。可遇不可求的花儿呀。每年爬山都说去看白鹃梅,可总是很少如愿,不是去早了,就是去晚了,可今天却遇它们不期而遇了。白鹃梅花开如玉,花朵硕大,但叶片却很小,加之它的枝条高大,所以整个花朵就开在所有的绿植之上。风过处,白花悠悠,站在高坡上,举目四望,目光能及之处,白鹃梅开满了山川。这么盛大的白鹃梅花事我第一次看到。竟让我有点泪木。物竞天择,在这人迹罕至的高山上,竟然有开的如此美丽的花儿。就如同我人边的大哥大姐,他们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却善良的不能再善良。山路陡峭,路线很长,有许多新驴友加入,大哥大姐们将自己的手杖都给了新人,自己徒手攀爬。他们就如同这高山上盛开的白鹃梅,干净清爽,无私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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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姐一直陪着我走,第一次走这么高强度的穿越,他们很是操心我。走的很是费力,陡峭处,竟然还有心要跳出口的感觉。一个我感觉是新爬山的女驴友,她看我的架势就顺口问我,你是第一次爬山吗?我惭愧的无法回答,姐姐就寸步不离的跟着我走,如果她不在跟前,我也许会为了面子撒个慌,就说自己是第一次。最后羞愧的告诉她我爬山两年多了,只是没有长进。生活中单打独斗太久了,我就异常享受群里哥哥姐姐们的照顾,每次的强线我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独立完成过。这也是渴望温暖的表现吧。

脚步越来越高了,白鹃梅都好似开在脚下了。天阴沉了,林子里灰暗了许多,低头过灌木丛时,一串野百合就进入了眼帘。白色的犹如倒挂金钟的花朵,铃铛样挂在枝条上。美丽不输任何一种培育的花儿。紫色的铃铛花就在脚边肆意妄为着。竟然看到了很多没有见过的小花小草。一处笔直的垭口处,大家都在帮忙扶持上爬,我在最后。等待中抬眼悬崖,我大声惊呼:杜鹃花。紫红色的杜鹃花就这样没有一点准备的开在了我的眼里。随着我的惊呼,大家都放慢了脚步,惊喜交加的欣赏着着开在高山上的杜鹃花。硕大弯曲的紫红色花朵,端庄峭立,细长的花蕊纤细灵动。想起曾经背诵过的杜鹃花发出,血泪染成丹。随口就背出了王维的:“万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这么凑巧,竟然在蓝田的云台山里看到了杜鹃花。这样李商隐的锦瑟就很好理解了:”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杜鹃花下留影后,看着峭壁上的意外收获的花,杜鹃,这丹心染红的花儿就想起了一副上联:杜鹃花开映山红。想求下联,姐说百度上有此上联,我在想是英雄所见略同呢,还是我以前看过记忆里有,反正看到杜鹃花开,这个上联就跳了出来。合适的很少,山里有鸟儿鸣叫,想出了“杜鹃啼血唤子规”的下联。杜鹃鸟儿又叫布谷鸟,子规等。可否工整没有计较。杜鹃花和杜鹃鸟都很有典故。就只杜鹃花就全身都是宝,它的花叶都是止血活血化瘀止血的圣药,古时都有杜鹃花叶捣烂止血的药方。不敢久留,辞别手边的心心念念的杜鹃花继续脚步。阴沉的天公还是开始下雨了,密林里瞬间就冷了。山顶也可以看到了,最陡峭的一段爬高路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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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密集的穿过密林打在头顶身上,刚才还满身大汗,一会儿就冷的哆嗦了。脚下湿滑不已。石头多是活的,看似稳当,踩上就滑落,跌跌撞撞,举步维艰的前行着。整个山呈六七十度的坡度。第一梯队都已经在岱顶上呼喊我们了。翻身上梁了,两边高大的藤条自然形成了一条护栏式的小路,各色花朵开放着,脚下湿漉漉的,手边的藤叶上露珠点点。黄黄的野花俏皮的拉着前进的衣袖。耳边呼啸的山风让心里有点害怕。岱顶就在眼前。绕过一个陡弯,山风将悬崖边上的一棵小松树肆虐的摧残着,但青松却岿然不倒。终于上到了岱顶平台上。平台上有一庙宇,庙里供奉着菩萨。云台山每年六月十五过庙会,朝拜的信徒很多,人们朝拜菩萨,也看险峰上的无限风光。雨点很是稀疏了,巨大的山风好似能将我吹动。冷的手又冻僵了。脚下是迷雾重重,对面连绵不绝的山峰都隐匿在浓雾里,山尖若隐若现。浓雾就在脚下直线距离20多米的山梁上盘旋翻滚着,却总也上不了岱顶,站在顶上,能看到一拨拨的浓雾被风吹散,又聚集。烟气袅袅。在山底仰望的山峰此刻都在脚下,眼底。刀削样的山峰上,青松扎根,白鹃梅竟然也能开在峭崖上,青松白花,一清二白,干净清爽。没有一点污浊。呼啸而过的山风将白鹃梅的花瓣吹落,白色的花雨就在眼底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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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览众山小!所有的付出都在这无限风光里有了价值。也终于体会到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长的路了。休整打尖后,开始穿汤峪下山。山梁上缓慢的下降,高山植物都才青绿,有的才长出不久叶芽嫩的发红,青春的都已泛绿,一颗树上就有两种颜色,深绿包裹着嫩红,犹如待字闺中的少女,脸颊绯红,青春无敌。依然是各种怪石嶙峋的山路,忽就有一两块峭立的巨石挡在路上,它站在峭壁上,长年累月的守望着这青山绿水,四季山色。看水穷处,赏云起时。摸摸这见证时光的石头,也能如它一样淡看流年。

一路下降,厚厚的松针告诉我头顶是青松,厚大的枯叶告诉我头顶是黄栌,不用抬头,就能知道植被的分布。不时能看到淡红色的茎干上几片红红的叶片的植物,袅袅婷婷的立在山坡上,感觉它就是绛珠仙草,无花也风流。它身边的大石头就是神瑛侍者吧,给它雨露灌溉滋养,让它生存生长,只是不知它要用什么来偿还灌溉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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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下行,又到了白鹃梅盛开的高度,汤峪山里的白鹃梅开的更盛,整个人都穿行在白鹃梅花海下。没见过白鹃梅,第一次它就这样盛情的款待,开心的忘记了所有的乏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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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盖已经很疼了,但下山的路毕竟很省力了。大姐们照顾着脚上磨出血泡的少年,大哥在等着腰被扭伤的大哥,我照顾着自己不给大家添乱,努力的走着。林子越来越浅了,能听到狗叫声了,离人烟不远了。

浅林里,不知名的嫩草把山坡覆盖着,白色的小花开在嫩叶的枝头,齐整整的嫩枝白花,嫩的都不忍心掐一朵。所有的绿色都是苍翠欲滴,雨后更是青葱无比。春老了,没有了迎春连翘,没有了艳桃白杏,没有了百花炫目,但白鹃梅依然怒放,杜鹃花依然映山红。布谷鸟照旧啼血。蓝田的玉依旧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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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穿出来了,走了长长的水泥路,在汤峪口村,领队来接我们了。和领队一个拥抱,庆祝我第一次成功穿越强线。累的都快瘫了,坐在车里,沿山路穿行,汤峪栈道就立在路边,汤峪水库碧波荡漾,家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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