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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作俑者和他的帮凶
腾格拉尔
先看一下作家对此人的精彩点评:
腾格拉尔是一个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人。好像自从他来到这个世上,他的耳朵上就夹着一支笔,心里就装着一瓶墨水,只为了计算。他认为,所有的东西都是可以计算的,数字要比生命珍贵,因为数字能带给他增加财富等物的喜悦,可生命只会逐渐流逝。
这段话,可当成他的人生哲学。
这个人一出现,就是标准的腹黑男:他大约二十五六岁,生就一副欺上媚下的嘴脸,让人一看就讨厌。
他在船主莫雷尔先生面前,说尽唐泰斯的坏话。都是些恶意中伤的不实之词。目的很简单:争得船长职位。
眼看船主对唐泰斯的百般信任和器重,并没有被自己蒙骗,他更加嫉恨唐泰斯。随后联手虽贪酒却良心未泯的裁缝卡德鲁斯,从他那里打听关于唐泰斯的事。得知他有个情敌费尔南多,腾格拉尔如同发现了一枚裂缝的鸡蛋的那只讨厌的苍蝇,紧紧叮了上去。他故意煽起费尔南多对唐泰斯的嫉妒和仇恨。以抱打不平的旁观者的身份,写了封匿名信。趁卡德鲁斯不备,费尔南多将信投了出去。
唐泰斯蒙冤入狱,腾格拉尔自然没有一丝愧疚。他为除掉挡在他升迁路上的绊脚石而窃喜。直到后来拿破仑复辟,他才开始害怕唐泰斯找他报仇,然后在毫不知情的莫雷尔先生的帮助下,离开马赛,音讯全无。
费尔南多
首次出场的费尔南多,就是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从而被腾格拉尔利用的傻瓜。说到底,只要能得到美丽的表妹梅塞苔丝,让他杀人放火,他都不会眨一下眼,更别说一封把唐泰斯送进监狱的匿名信了。
因此,即使置情敌于那样悲惨境地,他连一刻都没有良心发现。他不在乎唐泰斯死活。他心心念念的只是怎样得到美塞苔丝的心。在他离开,参加战斗之前,他只希望唐泰斯永远都不要回来,那么到时候美塞苔丝就属于他的了。
这是个可悲的人。爱情成了他的全部。除了心爱的女人,他的人生似乎一片空白。空长了一身好皮囊,包裹着自私狭隘的灵魂。
这两个人,仅为满足自己的贪念:一份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爱情,一个船长的职位。都能让人做出伤天害理的恶行。在名利面前,在私欲面前,人的生命真的如此卑微如草芥,可以任意遭人蹂躏践踏吗?
代理检察官维尔福
如果说,货物押运员腾格拉尔和加泰罗尼亚渔民费尔南多两个人合力将唐泰斯推倒了悬崖边上,那么,代理检察官维尔福则飞起一脚将其踢下万丈深渊。
对于此人,可引用一句当时的国王路易十八对他的一句评语:
维尔福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他可以为了取得成功牺牲一切——包括他的父亲。
这一句并非虚言。原因在于:其父诺瓦蒂埃是拿破仑党人,誓死效忠已被流放的拿破仑皇帝;儿子维尔福是保皇党,拥护当时掌政的国王路易十八。为此,为表忠心,儿子公开与父亲分道扬镳,甚至抛弃父姓,攀上家世显赫、家产丰厚的圣·梅朗伯爵,以期不远的将来便会得到远大前程和雄厚财力。
关于这个人,书中对其精彩描述很多,他心思缜密,阴险毒辣,种种字眼全部用在他身上都毫不为过。总之一句话:此人是个狠角色。
首先,从他对与他背道而驰的父亲的态度上,就可见其对地位权势的狂热非同一般。当看到唐泰斯带给父亲的那封信,他首先想到的,不是父亲的安危,而是他有可能牵连到自己。
其次,他明明知道唐泰斯是无辜的,但为了自己的私欲,他先是骗得唐泰斯的全部信任,保证他会对那封信守口如瓶,继而连夜将他以重刑犯身份投入监狱,使其没有任何机会为自己申辩。后来还凭着那封信,踩在唐泰斯的身上,平步青云。
最后,在拿破仑复辟成功后,本已订婚,并急于得到未来岳父母的庇佑和支持,以及未婚妻巨额嫁妆的他,暂时搁置了婚事。因为从一开始,他对未婚妻的爱就不单纯,他爱的是:她不但漂亮,又是独生女,且家世显赫、嫁妆丰厚,还将继承巨额遗产。所有这些条件加在一起,才是他理智地爱这位伯爵小姐的原因。
后来,拿破仑当政,头上变了一片天。对于一个野心勃勃、关键时刻可能连父亲都能牺牲的人,他当然小心谨慎,审时度势。“因为,如果拿破仑皇帝能保住王位,那么杰拉尔就要另外寻找更加有利的时机,以另一桩婚姻来保障他的前途了”(注:杰拉尔即维尔福)。
拿破仑短暂的复辟过后,路易十八再次复位。他申请调离马赛这个是非之地,到图卢兹任检察官。接着,如愿以偿当了再次借复位国王得势的伯爵的女婿。抱得美人归。
从第6章开始,维尔福的出场就浓墨重彩。作家对他不吝笔墨,无论其出身、言行、心理、性格等等,无不详加描述,细致刻画。因此,到此刻为止,这个一心追名逐利、野心毕露的无耻之徒,已如他自己所承认的那样,从一个法官,变成了刽子手。
正如后来的法里亚神甫的推断的那样“虽然尚未堕落,但野心已经形成。”
同时,从他将唐泰斯以重刑犯之名投进牢狱,替他父亲受过,以实现自己的野心起,他开始背负起痛苦和内疚。“就像古罗马人维吉尔所说的那样,受伤的人身上会永远带着一支箭。”“这种内疚不同于古人所说的那种猛烈而恐怖的内疚,而是一种缓慢的内疚,它带给人的痛苦和折磨会一天比一天强烈,直到那个人死亡为止。”
也许,上帝的公平就在于此。以重刑犯身份在牢狱中挣扎的小人物,因为胸怀坦荡,没有良心上的折磨。而平步青云的达官显贵,在违背良心做下伤天害理之事的那一刻,心上被狠狠划开一道伤口,“虽然早晚会痊愈,但还有可能再裂开,而且裂开时会更痛”。
短暂的挣扎过后,野心还是完胜了良知。他毅然决然踩在唐泰斯的身上,踏上对他有着致命诱惑的广阔仕途。
2
发迹史
先说腾格拉尔。
俗话说,做贼心虚。在拿破仑复辟成功后,因惧怕唐泰斯出狱后会找自己算账,他请莫雷尔先生帮忙写了封推荐信,在一家西班牙银行里做出纳。后来法西开战,他转而到法军军粮处,在这里捞了第一桶金。从此开始在投机生意上如鱼得水,大赚特赚。后来又靠两任老婆,地位一步步提升,财富更是越积越多。在唐泰斯坐牢期间,他已经贵为男爵,身价百万了。
再说费尔南多。
费尔南多在唐泰斯入狱后应征入伍,他明为拿破仑的士兵,实际上暗属波旁王朝。他奔赴前线,靠着一位与敌私通的将军,步步高升,由普通士兵升为少尉、上尉。后来法国与西班牙开战,他受命返回祖国,监视自己的同胞。他通过各种手段,获本国保王党的信任和支持,顺利攻城。因战功卓著升为上校,并获得荣誉军团的十字奖章和伯爵头衔。再后来,希腊发起独立战争,一心想升官发财的费尔南多又多方奔走,以期有机会实现自己的私欲。后他如愿成为声名显赫的阿里总督手下的准将,改名莫尔塞夫伯爵。阿里被杀后,已获得中将头衔的费尔南多携带着一大笔钱财载誉而归。
可以说,此人的升迁发家史,其实就是其叛国投敌及卖主求荣史。除此之外,他背后隐藏的还有更残酷血腥、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和旧相识腾格拉尔,两个人臭味相投,狼狈为奸,靠各自的头脑和手段踏上飞黄腾达的康庄大道。摇身一变,一个贵为银行家腾格拉尔男爵;一个贵为莫尔塞夫伯爵。
最后再说说当年的代理检察官维尔福先生。
他在唐泰斯入狱这十几年期间的人生轨迹,书中并未详加叙述。但有大段的文字概括了这位一心向上爬的大人物是如何在官位上稳如泰山,长久立于不败之地的。
在位执政的国王是长子支系还是次子支系,执政的是立宪派、自由派,还是保守派,这些都丝毫不影响维尔福先生在宫廷里受尊敬的程度。他的地位一直很稳,这得益于他在政治斗争中从未失手。这种人通常会被认为很有本领,是栋梁之才。
这个人高傲冷漠,不苟言笑,目光冰冷且锐利,让人不寒而栗。先后四次法国大革命的洗礼,让他变成了这样一个人,同时他在这个过程中积累了现在身份和财富。
这个一手毁掉唐泰斯人生的刽子手,凭着深谙为官处世之道的大脑,在野心和利益支配下,多年来披荆斩棘,勇往直前,也换得一路坦途,半世荣华富贵。在世人眼中,他毫无疑问是人生大赢家。
二十四年里,这三个背负罪恶的人,巴黎名利场上的大人物,为投机生意而忙,为头衔和钱财而忙,为权势和野心而忙。没有人念及牢狱中那个无辜的人,对自己的罪孽反省和悔过。
即便是当时曾为牺牲唐泰斯感到痛苦内疚的维尔福先生,随着岁月流逝,随着名利场上的浮浮沉沉,伤口上早已结了厚厚的痂,上面覆盖了层层叠叠数不清的旧痕新伤,都已经麻木不仁了。
所有人的记忆,似乎都自动删除了那段为自己所不齿的往事。
但,该来的总会来。
3
睁只眼、闭只眼的银行家
还得回头再说一说腾格拉尔。早期,他靠着精明的头脑在投机生意上赚足了钱。继而凭借自己的实力娶了一位银行行长的女儿。第一任妻子去世后,他又娶了一个非常有身份的寡妇。不光拥有百万家产,同时也夫凭妻贵,得到一个男爵的头衔。
在外人看来,腾格拉尔作为一介平民,能与国王宠信的御前大臣之女结合,明显是他高攀了。因此,他在第二任妻子的面前,一直恭敬卑微。妻子的房间,对他来说犹如圣地或是皇后的宫殿,并非可以自由出入。无论人前人后,银行家都要看老婆的脸色,甚至忍受当众训斥和羞辱。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即使再难堪,都可以隐忍下去。
对这个出身名门世家的女人来说,他除了担有一个丈夫的虚名,什么也不是。她从骨子里瞧不起他,从未把他放在眼里。
这里,有必要费些笔墨来叙述一下这位腾格拉尔夫人。这个女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从她还是第一任丈夫陆军上校妻子的时候,她就与检察官维尔福暗中有私情,并怀了他的孩子。丈夫因此羞愤自杀。她继而下嫁给平民出身的腾格拉尔。但她本性难改,基本完全无视第二任丈夫,又和内政部部长秘书关系暧昧。她同时借助秘书的职位便利和丈夫的银行便利,和丈夫、情夫三人联手做投机生意,获得不少的额外收入。
腾格拉尔的厉害之处,不仅仅在于他能忍老婆对他出身的公然蔑视,更重要的是他看破这个女人背后的隐情,掌握一切秘密而依旧选择沉默忍耐。这里面,腾格拉尔比谁都明白利害得失,他和这个出身高贵的女人,与其说是夫妻关系,不如说是互相利用、合作共赢的伙伴关系。
因此,这位银行家对自己的婚姻,始终睁只眼、闭只眼。对他来说,这不是最重要的。在他的人生字典里,凡事利字当头,只有钱是最忠诚可靠的。
莫尔塞夫伯爵的隐痛
按说,莫尔塞夫伯爵的人生,堪称完美。首先,他如愿得到了美丽的表妹美塞苔丝,继而靠着军旅生涯中立下的赫赫战功步步高升并积累了巨额财富,可谓爱情事业双丰收。
但是,每个人的心里,或多或少也许都会有隐痛。无法倾诉,又彻骨难忘。在这位外表光鲜、性格傲慢的暴发户身上,有一道隐秘的、不可示人的伤口,即使对最亲近的人,也永远难以启齿,这也让莫尔塞夫无时无刻不处于折磨之中。
检察官的隐秘往事
检察官与腾格拉尔夫人,即当时的纳尔格恩男爵夫人的私情,是从基督山的管家贝尔图乔口中透露出来的。这是基于贝尔图乔与检察官之间的仇怨。当年贝尔图乔守候在维尔福岳父的别墅附近,寻找报仇的时机,先是撞见了怀孕的寡妇纳尔格恩男爵夫人在花园中等候维尔福,三天后又亲眼目睹维尔福深夜里埋葬自己的私生子。一心报仇的贝尔图乔,不仅用匕首刺杀了检察官,还带走了那个气息尚存的孩子。
检察官后来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由于自己的孩子被人带走,下落不明,他曾花费大量的时间和人力调查寻找,一直没有结果。但有一点,他知道他的儿子还活着,并且有人也知道他活着,这个人很可能会拿这件事来要挟他。
那个孩子身在何处?他怎样了?那个人究竟要拿他的儿子干什么?这些都是未知的。也是维尔福多年来始终无法消除的一块心病。
由此看来,即使是尽享荣华富贵,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活的胸怀坦荡、无忧无虑。至少这三位大人物的生活,并非外人想象的那般光鲜幸福。
上帝始终是睁着眼睛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