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从医院出来,安殇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医院外的大风把安殇的遮阳帽吹跑了,不巧的是,安殇今天穿了一条不甚方便的连衣裙,跑起来极不方便,她一边压着裙子,一边小跑着将帽捡回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手机一直在响,安殇大概知道是阚若茜那个大喇叭打来的,不就是明天结婚嘛,天天打电话提醒,莫不是担心自己多年死党会忘了她的婚礼,着实可笑。
安殇空出手将手机从包里掏出来,一眼就愣住了,那一行数字,她曾经记了很久,哪怕后来分手了,她也一直烂熟于心,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主动打来。
“阿殇!”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他气喘吁吁的声音。
奇怪,他的脚不是受伤了嘛,刚才去偷偷看他的时候,明明已经虚弱到不能自己吃东西,还需要别人喂,现在怎么气喘吁吁的?“你好,请问你是……”安殇故作疑惑地问,她才不想让那个负心汉以为,都分开那么久了,自己还记得他的手机号,还对他恋恋不忘。
电话那头的穆昕辰一瞬间沉默了,毕竟是曾经准备携手一生的人,如今却如此生疏,恐怕他也有些恍惚吧。
“我是穆昕辰,”他压低自己的声音,似是想掩饰些什么,可安殇依然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喘息声,很急很急。
“我?我在办公室啊。不然还能在……”安殇话还没说完,身后一辆出租车司机狠狠地朝她鸣了声喇叭,不耐烦地冲她喊到,“姑娘,麻烦你走路看道行吗?”
这下,安殇也沉默了,电话两头陷入了你不言我不语的尴尬境地,安殇下意识想挂电话,但仔细一想,挂陌生人的电话似乎是一件不太礼貌的事。过了一会儿,安殇才听到他低低的声音,“刚刚我在窗户下面,看到一个背影很像你……”
安殇下意识的笑了笑,其实她懂他想问什么,他想问自己是不是偷偷去看了他,可是她不能承认啊,她们已经分手了,穆昕辰也有了新的感情,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人,自己这样算什么?安殇还在愣神,那边就响起了宁柚桐的声音,“昕辰,医生说了你最近不能剧烈运动,你跑那么快干嘛?”可穆昕辰显然没有把宁柚桐的话听进去,他又急急地问,“是不是你?”
“不是我……穆昕辰那么久不见你还是那么自恋,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是,是我单方面把你甩了,从你和宁柚桐单独去S市旅游,瞒着我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结束了,傻子做一次就够了,你,我也玩够了,所以,就这样吧。”安殇在漫长的沉默中开口。
医院外的风真是大,吹得安殇的眼底都有了湿意,她倒吸了一口气,对穆昕辰说,“穆昕辰,我祝你幸福,也祝…你我从此再不相逢。”
永远不出现在他面前,或许是对他最好的祝福,让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过去,是自己这辈子演的最好的一出戏。
“没事你瞎跑什么,你不知道你自己现在的情况吗?你腿都断了,还浪?”医院的急诊室外,宁柚桐的声音再没了往日的温柔,她气冲冲地将穆昕辰从头到脚骂了个遍,随后低下头去,眼睛满含泪光地看向穆昕辰包着层层纱布的脚。
但穆昕辰的脸一直沉着,好像刚办完了丧事一样,隔了很久他才恍恍惚惚地挣扎着站起身,打着石膏的脚不由得颤了颤,他走到宁柚桐跟前,小心翼翼地说,“柚桐,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是,你,我高攀不起,以后你别来看我了。”
“为什么,之前还好好的,现在连看你的权利都要剥夺嘛?就因为你看到了一个跟安殇很像的背影,啊,是不是?她安殇那点好,不过就是个婊里婊气的婊子罢了,跟阚若茜一个样子,婊子。”宁柚桐瞪大了眼睛望着穆昕辰,似是想在他眼里找到一丝否定的答案,可惜,没有,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而那绝望亦不是为了自己。
“你懂个屁,你什么都不懂,你凭什么评价她们?”说完,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病房走去。
宁柚桐望着穆昕辰远去的背影笑了,笑着笑着便流泪了,是啊,她不懂,什么都不懂。可她知道,这次见面大概是永别了,她开始后悔了,后悔去了美国,后悔爱上了穆昕辰。
安殇没有停留在A城,参加完阚若茜婚礼的当晚便回去了,途中经过了阚若茜挑婚纱的那家婚纱店,帮阚若茜把婚纱送了回去,有一对新人看中了那件婚纱,阚若茜表示愿意将那件婚纱卖给她们,对方千恩万谢。
阚若茜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沈西浪向自己询问阚若茜的近况,她告诉沈西浪,阚若茜要结婚了,电话那头的沈西浪愣了一下,说了恭喜,便挂了电话。
其实安殇一直都没告诉任何人,阚若茜试婚纱那天哭了,她蹲在地上哭了很久,最后,阚若茜问她,是不是只有自己幸福,爱自己的人才会开心。我点了点头。
是的,原来真的会有人为了悲伤而悲伤,为了喜悦而喜悦?
只是,我没阚若茜的幸运,什么都得自己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