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又是阿春上晚班。
正值寒冬腊月,他冲了一大塑料杯的茶水,从更衣室拿了手电筒和棉大衣径直向停车场走去。今晚他的工作内容就是,每隔两个小时从停车场的正门到东门再向垃圾房巡逻一圈,主要是看看有没有偷东西和搞破坏的。如果碰着有拾荒的人路过,阿春就会扯大了嗓门,“哎,干啥的?”拾荒人心中有鬼就会一溜烟地走掉了。此时阿春心中暗嘻,“他奶奶个熊,和我斗,等于跟天斗,美食城有啥好拿的。”
每每转完一圈,没有异常的,阿春就回到岗亭里喝口茶水,顺手拍打几下吱吱做响的收音机,随机扭动一下旋钮,里面说的啥,他也不在乎,只图有个声,免得困急眼了,上眼皮和下眼皮打仗。
凌晨两点多,他顿时觉的颈椎有点酸疼,虽然还不到这次巡逻的时间,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手电向外走。
刚走到东门门口,他像往常一样用手电先扫射一周,突然发现,有个黑洞洞的东西藏在野草的缝隙里。他忽地想起前天有个流浪猫藏在这找吃的。他后悔没带些剩馒头过来,还有中午剩的半根肠。“小黑猫,小黑猫,今晚有我刘阿春陪你,你就不会感到孤单喽!”阿春边向黑色的东西走去,边自逗自乐。当他走近仔细一看,哪是什么猫,这不明明是个包吗。顿时,他浑身支愣了一下,不敢再靠近,伸手从地上拿了一根棍子,戳弄几下,鼓囊囊的好像塞满了东西。是不是文件什么的,人喝大了,在这吹凉风,走的着急,把包落在这了,阿春自己寻思。他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一看,竟然是一沓沓崭新的人民币。当时,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这可咋整,人丢了这么多钱可不急疯啦!他看着这么多钱在自己手里,越想越害怕。他想,失主一定会回来找,我不能离开这地方,十二点钟还有车停在这里,失主一定会回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阿春度秒如年。心惊胆战又让他思绪乱飞,万一来个醉汉过来抢包,我就飞起一脚先踢裆部,接着马步推掌,转身摆肘,打他个眼冒金花,如果还不求饶就吃我几下无影脚,顺势朝腋下窝连打几个搬拦锤,那家伙准倒地,正想着想着
“嗡――嗡――”
一辆汽车从远处开过来,阿春利索地解开衣扣,侧身把包迅速塞进胳肢窝,又假装镇定,走过去吆喝:“门都锁了,停车停在北门吧。”一个急刹车,从车里跳下来一位矮胖的中年男子,“大叔有没有看到一个这么大小的黑色的包”那男子边比划边四处张望。
“什么包?”阿春问道。
“带着一个黄色的拉链,一个黑色的皮包。”男子说道。
“包里都有些什么东西?”阿春像法官审问。
“里面有发票,合同,还有客户的预付款,二十五万那!”男子使劲地说。
“哎呀,可把你等到啦,我都快急死啦!”阿春反而有偌大的委屈。“这又冷又怕的,你说你这人,那心比宇宙都大。”
“我喝多啦,在附近小便,完事后这脑子不听使唤,稀里糊涂就上了朋友的车,到了宾才知道包没在身上。”男子自责。
“给你,快拿好吧,让你整的,我这一夜都惊了魂啦。”阿春松口气。
男子接过包,拉开拉链,一看东西都在,钱也分文没少,激动的上去就抓住阿春的手死死不放,随后从一沓钱里抽出足足半沓硬往他怀里塞。阿春反而火啦:“我收了你的钱你说我在这还干不干活啦,别人知道了,我成啥人啦。”
那男子最后一直说着感谢的话,不好意思地上了车。
三天后,中年男子带来了电视台,报纸记者,记者采访了刘阿春。顿时,刘阿春的名字在美食城,美食城周边的美食城很快都传开啦。有说阿春人忠厚老实;有说阿春是个二百五,人家给钱还不收,是个地道的傻子。阿春自顾自地干活,外面谁说啥他都不放在心上,唯独老婆阿玲也气不顺地和他吵了一架,说他二,说他是玻璃做的杆子,只透明不透气。其实阿春也不怪阿玲,因为啥事他自己心里最明白。
这事还要从去年夏天说起。
一天傍晚,他见义勇为,从两个歹徒手中救下一个险些被非礼的小姑娘,当时被打成鼻梁骨折,住院治疗花了五千多,因为孩子上幼儿园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半个月后。
“玲啊,给你说个事。”阿春嘴合不拢。
“啥事,看你那熊样。”阿玲不理。
“我老板说啦,从今以后每个月给我加三百元工资。”阿春手足舞蹈。
“为啥子?”阿玲不信。
“就是因为上次捡钱那事,掉钱的那人是个大老板,和我们美食城签了一个大单,订了60多桌那。”阿春带着几分自豪。
阿玲一笑:“行啦,到点了,快去接乐乐吧。”
“遵命,夫人。”阿春狠狠亲了阿玲一口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