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不过四月天,春光灿烂忆双卿。
我的故乡蒋墅镇是江南水乡名镇之一,是由三国名臣蒋干所建别墅而得名,距今已有1700多年历史,是典型的江南鱼米之乡,人杰地灵。
小时候常听爷爷讲蒋墅镇在历史上的名人很多,主要以两大姓氏为主:姜氏和贺氏,他们的事迹在《明史》中有详尽的记载。
在封建社会,男人功成名就显得非常自然。女子在旧社会地位低下,没有人格的尊严,只能如菟丝花般缠绕在男人这棵大树上维持生活。
然,就是在这样的封建社会,贺家却出了位“才女”——贺双卿。双卿的作品,主要留存于后人汇编的《雪压轩集》中,后人称她为“清代李清照”。
贺双卿(1715~1735年),清乾隆时期人氏。据说她天生丽质,天资聪颖,10余岁就做得一手精巧的女红。
她舅舅是当地的塾师,每当授课,双卿就倚于窗下,悉心聆听,铭记在心。闺中闲暇,她吟诗填词,练字作画。还常向商贩们换些诗词书籍来读。在诗书的熏陶中,贺双卿出落得亭亭玉立,且知书达理。
她18岁时,父亲贺弥高去世,由叔父作主,以三石谷子的聘礼,将双卿嫁到金坛绡山村周家,而其夫是一位大她十几岁的农家子。
远嫁萧山后的双卿生活如在水深火热之中:丈夫大字不识一个,且暴戾异常,经常无故打骂双卿,婆婆也凶恶之极,总是以繁重的劳动来折磨她。
金坛才子史震林爱慕贺双卿,怎耐双卿已是他人妇。在封建礼教严厉的古代,他们怎敢越雷池一步呢?
书中记载:史震林常写诗作词给双卿以示问候。双卿钦慕才子,不由也诗词唱和,但她“发乎情而止乎礼义”,始终不越雷池一步。双卿曾作诗一首:
<赠史震林>
终日思君泪空流. 长安日远, 一夜梦魂几度游.
堪笑辛苦词客, 也学村男村女. 晨昏焚香三叩首.
求上苍保佑, 天边人功名就, 早谐鸾俦.
应忘却天涯憔悴, 他生未卜, 此生已休!
如此深情,却是双卿死后,让别人带给史震林的。
此情可待,却已是物是人非。
封建礼教的囚禁和困苦的生活,把活生生一个美貌痴情多才多艺的女子逼入绝境,最后疾病缠身,英年早逝,去世时才20岁。
她的:《凤凰台上忆吹箫》
饷耕
紫陌春情, 漫额裹春纱.
自饷春耕, 小梅春瘦, 细草春明.
春日步步春生.
记那年春好, 向春莺说破春情.
到如今, 想春笺春泪, 都化春冰.
怜春痛春春几?
被一片春烟, 锁住春莺.
赠与春依, 递将春你, 是依是你春灵.
算春头春尾, 也难算春梦春醒.
甚春魔, 做一场春梦, 春误双卿!
词中没有华丽词藻,大多采用生活语言。却将自己的情感融于自然景物中:“小梅春瘦,细草春明,春日步步春生”,描述了春景的日日变化。
“记那年春好,向春莺说破春情。”说出了自己对新的感情的向往。但是“到如今,想春笺春泪,都化春冰。怜春痛春春几?被一片春烟锁住春莺。”表达此情如落花流水,没有结局的悲哀无奈。
“算春头春尾,也难算春梦春醒。甚春魔,做一场春梦,春误双卿。”把自己心灰意冷的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
如此精致的女子,在如此艰难困苦的环境下,依然活着像一首诗,应该说她本身就是一首诗。
又:《凤凰台上忆吹箫》
寸寸微云,丝丝残照,有无明灭难消。
正断魂魂断,闪闪摇摇。
望望山山水水,人去去、隐隐迢迢。
从今后,酸酸楚楚,只似今宵。
青遥问天不应,看小小双卿,袅袅无聊。
更见谁谁见,谁痛花娇?
谁望欢欢喜喜,偷素粉、写写描描。
谁还管,身身世世,暮暮朝朝。
这首诗满含浓郁的压抑和伤感的情调:“更见谁谁见,谁痛花娇?”,“谁还管,身身世世,暮暮朝朝”,使人们看到了封建时代下层社会妇女的苦难,以及才华被埋没的悲哀。
贺双卿写诗作词,只为抒发自己的情怀,不为刻意留存于世,她用工整漂亮的小楷,将诗词写于芦叶、竹叶、桂叶,任其自然脱落、消逝。
书中记载,史震林羁留绡山的日子里,着意搜集双卿的诗词。“才与貌至双卿而绝,贫与病至双卿而绝。”史震林把这个苦命才女的遭遇写进了他的《西青散记》中,从而使更多的人认识了这位才女。
史震林和段玉函,他们被她才情折服,却又感慨其遭遇,把她所写诗词整理汇编,留给后人欣赏阅读。
后人称她为“清朝李清照”,评价还是很高了。
在“人间最美四月天”的这个季节,看到桃红柳绿,春光灿烂处,不知为何想起贺双卿这位绝色女子,为她的际遇而感慨、惋惜。
如果她能勇敢点,勇敢走出那个折磨她的家庭,她的命运是否会有所改变呢?只是,在那个年代,即使她走出那样的家庭,她或许也无立足之地吧?
历史变迁,有些人如蝼蚁般,在历史的洪流中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有些人却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足迹,让后人缅甸怀念。
贺双卿用她的才情,用她的诗词,为后人留下一个美丽凄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