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总说她的心早就长满夜色 被露水打湿 她说很多时候那个男人就在那 不需吹灰之力 就可穿透无懈可击的心脏。
琳是个生活优雅的女人 香水一定要用L’orpheline 口红多数为Dior 护肤品种类繁多 有一整个房间她都腾出来搁置 作息健康规律 十一点前必定上床睡觉 早晨七点起床跑步 每周至少去一次健身房 两次SAP 每月都有旅游的假期 只喝白开水 。
在三十岁前 琳对我说 上半生就是拿来浪费的。
琳在三十岁前 是个满头小辫子化红色眼线的女孩 身材干瘦细小 嘴唇总是涂的像在吸血 银黑的眼影 浓妆的黑眼圈 常裹男人的外套 即使寒冬腊月 她也只穿一条薄薄的肉色丝袜 脚踩10cm的细高跟 ，走路扭着腰 笑容带风 。
那时琳最大的兴趣就是同许多不同的男人谈恋爱来消磨时光 她总是在每段恋情结束后才告诉我 坐在酒吧的吧台边 手指夹着一根烟 笑容永远都灿烂 琳说 ‘来陪我喝酒吧。’
琳最喜欢的是科罗娜 喝醉以后她就会絮絮叨叨的诅咒伤过她的每一个男人 拉着我钻入潮热拥挤的人群里跳舞 阴暗的光线下琳的脸色惨白 她说 她还是相信爱情。
我在十九岁认识琳 和她同居 住在市中心高级公寓里 经常夜里和琳开车去看海 光脚坐在脏脏的沙滩上 海水翻滚 击打礁石 琳喜欢一切细碎的东西 所以经常收集海边的石子 我抽烟 凝视她年轻无味的身体 长发 黑裙 红唇 脚裸有青色的蛇形纹身 那时我是爱这个女人的 非常。
不上课 也不工作 琳喜欢花陌生男人的钱 但她不跟他们做爱 她的精神是干净内敛的 我明白。
有时我们会在咖啡店坐上一整天 琳喜欢阅读 她说这是好习惯 应该永久保持 琳是平静的 秘密都藏在眼睛里 我喜欢她的眼睛 慧黠 忧伤 茫然 那是写满故事的地方 。
有一次在咖啡店 琳说 我想戒烟了。
为什么。我问她
我遇到了一个男人 让我有理由戒烟的男人。
琳从没戒过烟 她一直说 爱情会让她戒烟 。
我感到深深的难过 垂下头说 那如果···那个男人走了呢
那我就继续抽烟 至少在爱情面前 我是完整的。
灰蒙的光线有些冷清 我碰到琳手腕上银色的镯子 发出清脆的响声 地板上的影子来回移动 我吻向她 浅浅的 不动声色 。
我说 琳 我爱你。
我知道。琳笑的一脸邪气
同居关系维持了不到两年 琳搬出公寓住到那个男人家 走前她依旧穿着黑色的丝绸连衣裙 她对我说 再见 。
我对她说 再见。
琳在二十四岁自杀未遂 我去见她 她神情散淡 举止儒雅 只是脸上有抹不去的泪痕 手腕缠着纱布 血液依旧猖狂。
回来吧。我对琳说
他是爱我的。琳的声音像匕首。
黑夜浩瀚无垠 我们没有开灯 坐在卧室地板上相对抽烟 窗外森冷的白光投射在琳的眼睛上 凄凉的 悲哀的 无助的 我们依旧停留在这 被夜里淹上来的海水倾覆。
二十五岁 琳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 彻底封闭。
她患有严重人格分裂 十九岁开始不停歇的服用大量致幻药 她的精神依旧干净 但身体千疮百孔 她不再打扮的光鲜美丽 素面朝天 脾气暴躁 失眠 自残 尖叫 她对着镜子冷笑着 嘀咕着
丧失自我意识就像在迷途的森林。
你已经死了。琳对镜子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