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道尽千古事，双手挥舞百万兵。”
夏百川想起了父亲教给自己的这句诗，感觉是如此贴切。
代表三国英雄的纸影小人，随着老艺人灵巧的双手，在华丽的纸幕上重获新生。由于老人卓越的口技，烈火的燃烧，刀剑的激鸣，箭矢的呼啸，刀剑的坠落。纸上的场景活了过来，纸幕上绘着的火焰缓缓燃烧的，箭羽飞跃而过，刀剑随着士兵的战败，零落在了幕布边缘，胜利者高举着武器，继续随着将领冲锋陷阵。融合着老艺人时而昂扬，时而哀婉的唱腔唱词，将观众再度带回了那个血性勃发，英雄驰骋的三国时代。
老艺人只是一个人表演，但技艺的精湛折服的现场的观众，一些感性的观众甚至留下了眼泪。直到老艺人结束了表演，大家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纷纷从口袋里掏出几文钱来，放到了老艺人摆出的铜碗中。
老艺人看了看铜碗中的钱，整理了一下，放到了自己的腰间的包裹里。随后开始整理纸幕和皮影小人。
夏百川对皮影小人很感兴趣，凑上前，想认真看看。老艺人发觉到了，看了看他，随后对他笑了笑，露出了略微发黄的牙齿。
老艺人开口道：“想看吗？帮我整理就给你细看。”
夏百川想了想走上前去，帮老人整理起来。
老艺人点起了一支烟杆，一边抽，一边指挥着夏百川。
老人嘴中轻轻吐出的烟雾，划过老人厚实的嘴唇，掠过老人的鹰沟鼻，向上升腾而去。路边灯笼的光线照在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让那双坚毅的眼神更加醒目。
确定收拾完了，老艺人拿出了一些纸影小人，递给夏百川，夏百川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用眼仔细的观赏着这些精巧的小人。
老艺人又笑了笑，“只是些涂了颜料的纸片罢了，我自己做的，不值钱，不用这么小心。”
老艺人扫视了一下夏百川的衣着，“行商的人吧，太老实可赚不到钱哦。我的女儿也是个和你很像，老实过了头的小傻瓜，她也很喜欢皮影，还曾吵着要继承这行当呢。”
夏百川将视线转到了老人身上,“那您女儿现在在？”
“她人傻了点，但长得俊，我把她嫁给了关中的一个大户农家，哪能让女人干这种行走江湖吃饭的事。她的娘就是和我一起走四方，生她的时候难产，就离了世。”
老艺人叹了口气。
“女婿也很孝顺，让我和他们一起住，不过几年前关中大旱，大家粮食都不够吃，为了不连累他们，我就离开那里，重新表演皮影了。”
老艺人又吸了一口烟，“现在天下动荡，没多人想着看戏了，今天元宵，大家图个乐呵，我才有钱赚，要是平时，连钱也赚不到多少啊。皮影这行也不行了，过去太平时我和很多同伴一起在各地表演，我们还去过京城，金陵哦。”
回想起当初，老艺人不禁眉飞色舞起来。
“不过最后只剩我一个了，都是纷乱造成的，可是我是个靠编英雄故事吃饭的，新的战争编新的剧目，就可以吸引更多人了。可惜编好了，打仗了，也就没人看了，也就没饭吃了。”
老艺人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好了小子，就到这里了。这只是个老头子的胡言乱语，你当商人的可不能听了这个就信了。要不然在这个时代，只能饿死。记住，无奸不商。”
随后他将烟斗磕在地上，抖出了残叶。他收回了夏百川手中的纸影，放到匣子里。将所有的东西绑到一旁的驴子上后，他静静的骑着驴子离去。夏百川目送着老艺人离去，老人让他想起了自己早已过世的父亲。于是他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希望每次表演，老人都被观众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