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我一直期待可以和尹君有正面交锋,但好像我们之间的共同话题太少,也有可能是我们身份的差异化,注定只能是学生和老师的关系。
但直到第二个星期,我才得以和他有了所谓的交流,我刷着朋友圈,一个清冽如山泉响起,宋清华,请你背下蒋捷的《一剪梅.舟过吴江》
我慢悠悠地站起来,小声地问着童佳薇,我语文书去哪里?
佳薇白了我一眼,提醒道,你忘记你把语文书卖废品,买雪糕吃了吗?
我惊讶地捂着嘴,解释说道,尹老师,我不会。
他惊讶地看着说,你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最后一句我觉得你可以背下来的吧。
我试图寻找我睡梦里的记忆,我犹犹豫豫地说,君否,君否,红了芭蕉,绿了樱桃。
尹君呆若木鸡地看着我说,樱桃是绿色的?
我点点头,言之凿凿地说,老师,你一定没吃过绿樱桃,我爷爷就买给我过。
尹君玩味地看着我说,你快闭嘴吧!坐下。
我委屈看着童佳薇说,佳薇,我说错了吗?
她嚼着口香糖,不在意地说,我哪知道,我给你找找语文书你自己看看……
我快速地翻看了语文书,终于找到了最后一句词,原来是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我笑笑说,他脾气真好,不过我这句“君否,君否,红了芭蕉,绿了樱桃。”好像也很缱绻缠绵,更好像对他表白一般。
君否,君否,你是否能听懂一个十七岁女孩的小心机呢?
4
尹君,我在心里一边一边默念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听起来真好听,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说的就是他吧。
我一直在直视着他,可惜他始终没有想起我,童佳薇戳戳我的胳膊,笑呵呵地说,清华,你是不是喜欢上尹老师了?
我不置可否,但却强调一遍,我喜欢的是尹君,不是你口里尹老师。
童佳薇咯咯地嘲笑我说,有区别吗?
我庄重其事地看着她说,区别很大,你喜欢他是因为他是一个帅气的老师,我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是尹君,你懂吗?
童佳薇思考着我的话,想了想说,我不明白,你爱喜欢谁喜欢谁,反正我不喜欢大叔,清华你的品味真让人不敢苟同。
我喃喃自语地说,我没有品味的。
我总是在等待机会,我想既然上天让我们再一次重逢一定是有原因,但目前看来只是想让我成为他的学生而已。
根据我这两个星期的观察,我已经把他的作息全全掌握,因为他的课基本上都是八九点钟,来学校他也不会特别早,上过一两节课后,偶尔去篮球场打回篮球,如果下午没课的话,不是窝在办公室看篮球比赛,就是翻翻书些写字。下午五点钟左右,如果他没有晚自习,就回家休息。
总的来说,是一个作息规律,爱好简单的文艺男,但即便他生活混乱依旧也不会影响我喜欢他的心情。
他腿长走路又快,不一会就把我甩在身后,我喃喃自语说,你是有多忙的事,上课没看你多积极,回家倒积极得很。
还是那条街道,还是那个便利店,我站在生理卫生用品偷窥他,发现他生活真的很简单无趣啊,不是方便面就是粉丝,也不腻的慌。
“宋清华同学,你手里拿着什么?”尹君出现严肃地看着我说。
我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东西,原来是一包避孕套,我只是无意识地握住了而已。我讪讪地笑着说,尹老师,你连这个都不认识吗?
尹君不好意思看着我说,我当然认识,我是问你,你手上拿着它干嘛?
我一脸正气地看着他说,避孕啊!
他被我的回答败下阵来,瞠目结舌看着我说,是我老了,还是你们现在年轻人生活太混乱了!
不是我们年轻人私生活混乱,是你的想法太直观。谁告诉你手上拿避孕套就必须干坏事了?我看着其他顾客的侧目说,尹老师,你能把账结了吗?你看看周围的人在盯着咱俩看呢!
尹君把我手上的避孕套都结账了,出了超市,一副长者语气说,宋清华,在你这个年纪还是多学习吧,那种事只是苦了你们女生的。
我看着他一脸真诚的样子,实在不能如是相告,既然他认为我是不良少女,那我就将计就计吧。
我点点头说,尹老师,希望你替我保密。说着,我把避孕套又塞进他的手里,发誓道,尹老师,不会有下一次了,希望您能信任我。
尹君长叹了一声,点点头道,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尹君边走边纳闷道,宋清华,你怎么天天老是跟踪我啊!
我心想他也太神了吧,连我跟踪他这么神秘的事情,他都知晓。我傻傻地望着天空说,是他太聪明,还是我太傻呢?
我一脸崇拜看着尹君问到,尹君,你是怎么发现的呢?我觉得我的跟踪技术很好啊!
尹君白了我一眼说,人家跟踪都是小心翼翼躲躲闪闪,你呢,明目张胆地跟在我屁股后面,生怕我不发现你啊!
其实我也不是明目张胆呀,我只是想多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这样他不就多一些机会可以想起我吗?当然更多的是,每次我都被南京路那条街的小吃所迷惑,自然而言跟踪跟踪就大大咧咧吃上了小吃,也不管会不会被尹君会不会发现。
我悻悻地说,哎呀,果然被你发现了,尹君,你真的记不起我是谁了吗。
尹君瞅着我的脸,摇摇头又点点头说,是上次我和安娜去买衣服那次吗?
我失望地看着他说,你真的想不起来吗?四年前,还是这条街,这个超市,那时候你还只是个高中生啊,你想不起我了吗?那时候,我只有十三岁,只到你肩膀呀!
他笑着看着说,宋清华同学,你是来搞笑的吗?
我什么话也没有说下去了,他想不起来了,那个十三岁的宋清华,那个脆弱的小女孩,那个把他当做天神看做的女孩子了呢。
尹君,喜欢我的你始终没有想起我,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