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素心》第三章(第1节)

第一次坐火车就爱上了这条黑色的会移动的长蛇。喜欢一个人坐上一趟列车,去往不同的地方。稍作停留,又开始下一次的出发。对于一个城市的第一印象很敏感。有些城市一触碰就能感觉到内心无比的抗拒,无法安生。去往一个城市,不想与生活在那里的人产生联系。自知是一个过客,不能留下些许什么,但是会带走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坐在火车硬座车厢,人少时一节车厢寥寥几人,互相不说话不搭理。假若存在一些独特的人自然是会招致注视的。人多时,所有角落都塞满身体,动弹不得。这么一列长长的冰冷的混合着各种气味的箱子,载着各色人群去往各自的目的地。不同的故事每天上演,在相同的空间不同的时间。

偏爱火车这种气氛,不需要太多伪装的情绪。坐在一起相互接触的两个躯体可以完全忽略对方的存在。哭笑自如,不用承担后果。陌生的人群,面对着陌生的脸,看着同样地景色飞过,各怀心事。在火车上的时间,每次几乎都做着同样地事情。看风景,睡觉,填充胃袋。怀念过去,也有笑或者流泪的时候。但是就是痴迷那种行走,但是又仿佛停留在过去的感觉。

踏上一趟列车,从来都没有目的地。期待后未能相遇,总会觉得难过。如果不抱期待地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总能收获许多意外的美好。而这些细微的感动总能让一个人的路程充盈。一个人行走在不同地方的街道,遇到不同的人和物,产生不同的感受。生命就会摆脱一种停滞的状态。人怕的不是漂泊,而是感觉不到生命跳动的频率。那种深陷的停滞,会让人嗅到绝望的气息。

不问目的地在何方,在一个有停留冲动的地方踏出列车。有时刚上车走了两三站就下车停留,有的一直到终点站也不愿迈出脚步。随性到几近偏执。既然无法在世俗中获得安宁,就只能跟随着内心漂泊,换回一种任性的洒脱。但是,真的能洒脱吗?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

身上揣着两百块钱,没带任何银行卡。踏上一趟列车。四月的天气微凉,穿着宽大的运动裤,上身穿着黑色背心和粗布衬衫。背一个黑色背包,一侧顺插着矿泉水一边带着雨伞。但是她是一个不打伞的人,即使下着很大的雨水。一直渴望天空下着大雨,然后一个人自然的走在雨中,接受它一次彻底的清洗。在排队买票的时候,突然产生出一种想回头的感觉。不愿意前行了。一直怀着犹豫忐忑的心理排队。不知为何会如此。明知此行一定不会简单,但还是咬着牙离开了。

对于一些习以为常的人和物,在列车启动的那一刻才发现会如此深刻的想念。看到窗外的水田,刚种下的水稻苗开始努力的生长。对于水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想起盆点的水田。起壑的丘陵梯田,烟雨蒙蒙时山岭上氤氲的仙气般的烟雾。给人一种如置仙境的错觉。山岭错综,高矮不一。苍绿或者光秃,各具特色。列车跨过大河,穿过隧道,攀过山岭。对于一些人渐行渐远,对于一些人渐行渐近。

车在往北走,一个南方姑娘,对于北方总是怀揣着梦幻般的向往。一路上也算平静。也有怀念到不能自持的时候,但是也没有过多的深陷。北方,在越来越靠近。一个如梦般神圣的方向。她始终没有忘却,并最终到达。

看到对面坐的一个女孩,靠着一个陌生男子的肩膀睡的安好。心中不住被这种来自对陌生人的信任而感动。人要能找到一份信任是幸福的事情。信任,在疏离的关系中更容易产生。对于陌生的人,往往比较容易深谈内心,因为陌生,所以不会介怀,也就更能客观的对待一些人性当中存在的不完满。而且即使坦率要负的责任或者压力也会变小。因此网络也就成为很多人热衷的平台。

不习惯依靠,即使在很困顿的情况下也会选择仗着窗户或者桌子睡。时有已进入深眠状态然后猛然惊醒,害怕自己会在无意识间靠在别人的肩上。害怕在靠的时候会有一种安定的感受,更害怕这种感受真实存在却不能真正拥有。痴迷,停顿,疼痛早就是体验过的感受,在还没有能很清晰明朗地懂得生命本来就是有许多得失与哭笑组成时,自我保护意识甚至到达畸形的状态只能维持现状。

深知自己是一个一有温暖就会堕落的人,所以很多时候需要把自己安置在不同的路上,不做长久的停留,不贪恋一个城市或者一个人。即使会有产生情感的时候,也会很快忍痛让自己切割。含着泪离开,最后泪水也会被风干飘散。

走在途中只为遇见更真实的自己,不是贪恋途中的风景或者颠沛流离的感受,而是热爱那份安静恬然的心境,能更透晰的窥视内心,绽放那些被规则或者体制束缚的属性。而这些属性是超脱俗世必定要具备的能量。而绽放这种能量的过程是艰辛和疼痛的。

第二章(第3节)

第三章(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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