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觉得很难受,肚子隐隐作痛。像是胃里没有什么东西消化,榨干了他胃里的一切,开始发出抗议,让他从睡意中惊醒。他用双手撑着床板,坐了起来,拿起手机看了看,凌晨一点。已经连续好几天了,都是在这个点醒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医院看看,又怕是什么不好的病,便一直拖着。
他暑假来到广东这座城市,打算找一份体面的暑假工。半个月过去了,体面的工作没有找到,苦力的活倒是有很多。他不想死,他才17岁,还有美好的未来等着他。他还没成家,还没报答他的奶奶。
“吱……”,他动了一下,木床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他将身体坐直,用手捂着肚子,靠着白墙,面对窗外的月亮。他很享受这样的风景,只有月光和他。那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是鲜活的生命,是存在的。他初中毕业,一没高文凭,二没技术,能够找到这样的工作已经很不错了,就是累点苦点。他愿意。本来打算过几天就给家里的奶奶打钱,让奶奶过上好日子。可是如今看这个情况恐怕要拖上好几天了。
痛感越来越强烈,他头昏脑涨,倒在床上,缩成一团,“再忍一下,忍一下就过去了,黎天赐,你可以的。”他咬着牙,吐出几个字,似乎这样鼓励自己,痛苦会缓解一些。
母亲怀他的时候,全家人都很开心。因为母亲身体弱,临近四十才有了他。一出生,父亲就给他取了这个名字,“老婆,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孩子就叫天赐好了。”父亲将他抱在怀里,用手捏着他的小鼻子,母亲躺在床上应声说着好。不过这些都是奶奶告诉他的,他那个时候还小,记不得。他只记得爸爸妈妈在他七岁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奶奶说他们去很远的地方了,等他长大了就会回来看他。
他将手放进嘴里,死死咬住。眼泪无言的流下,他忍哭的能力一直都很好,从来不出声。这次不知怎么了,许是受不了这突来的疼痛,又或是想起了死去的父母。他哭得撕心裂肺,犹如山崩地裂。房间很安静,有一会儿了,只听得见他低下去的抽噎声。一个人挺好的,可以大声的哭,无人知晓,无人关怀。
“爸,妈,我去找你们好不好。这次你们可别丢下我了。”天赐揉揉红肿的眼睛,背弯下,靠着屈起的腿,对着空气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