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父亲节
我看到很多人对父亲的祝福，爸爸，父亲节快乐
我听到最深情的告白，爸爸，下辈子一定让你做我的孩子
我爸，我想这个节日对我们而言，或许跟普通星期天我打电话给我妈，顺带问一句，我爸呢，是差不多的
起码表面上如此，我们或许真的是一家人，彼此间的一句生日快乐，也从未正式过
该怎么形容呢，自然不是没有感情，我想我们家人之间的感情从未缺少过什么，或许我们一家人都只是羞于表达，不擅长表达，也不拘于表达吧
母亲节我还是会发微信给我妈，加一句两句生疏而别扭的话，我妈会默默已读，没有回复
我记得我妈对我爱意的表达，很简单，她会叫我妞子，每次她这么叫我或者这么发短信过来，我仿佛都能看到她微微笑的嘴角，有着心疼有着软
不是所有的爱都需要我爱你来表达
那么我爸呢，我想他是用胡茬扎过我，也曾把我扛在肩头，捧我在手心，只是那已经很久远了，久远到我不再记得，久远到弟弟妹妹小的时候我模模糊糊仿佛看到曾经的我们
我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看到太多走了小宝宝后的爸爸的温柔，仿佛变成另一个人，出现人生不会再次出现的第二面，只是那份温柔，只留给了孩子
我想我爸也是那样的
我的性子随我爸，又好像我们一家人都是这样，沉默比语言行动很深切
但我确定，不会改变的是我爸爱我，爱我们一家人，尽管我们都没有说出口过
我曾经在某个大雪的早晨，踩着我爸前面留下的脚印去上学，在他踏着浸湿的棉靴转身的时候偷偷擦掉眼泪
也曾在他忽然要去外地打工的时候看着他收拾的行李酸了鼻头
他唯一一次喝醉酒不被我妈训，是在我高考后的升学宴上，他拿了我的录取通知书传给了家里的每一位长辈，他把酒喝到最后语无伦次，他只是不停地重复，我女儿，不得了
他没有跟我有过拥抱，也没有在我离家去外地上学的时候站在车站不离开，他不是妈妈，他是爸爸
我们之间，如水般平静
我爸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工，忍着骄阳和汗滴
小的时候我总是在作文里写我的爸爸是个建筑师。那时候我喜欢看爸爸建成的凉亭，厨房，小楼，甚至于后来成片的小别墅，站在它们旁边，我是骄傲的，爸爸，也是骄傲的
高考后，我告诉爸妈我想学建筑，我爸第一个反对了我，那是他给我的最明确的一个意见。学建筑的女生有多累多辛苦，后来学建筑的表哥慢慢说给了我听
我知道我爸的累，也知道他的软肋
我第一次看到我爸的眼泪，是在奶奶去世后的床榻边，那时的我爸，像个孩子般承认错误，像个无助的流浪汉乞求奶奶的醒来
那段时间，我目光总是追随着他，看着他忙碌的准备奶奶的后事，看着他在丧礼的繁文缛节空隙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看着他在睡不着的后半夜一个人喝浓茶
那时候的他，表面上坚强得很正经，因为他的身后，是一个家
他时常会喝醉，喝醉后会说很多话，他让我好好学习，他让我不要记挂家里，不要担心钱要吃好喝好
他说对不起没有让我拥有更好的条件
我想这辈子，我对他是有歉疚的，他为我做的，也许远比我想到的多得多
今天父亲节，我拨通了我爸的电话，电话还没通，虽然我已经知道接下来的对话
爸，吃饭了没
吃了呀，跟你妈说会吧
你看，这就是我和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