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关是用来控制灯的亮与暗的,它就在我左手边的墙上,我不主动打开它,灯便不亮,屋子里就仍是一片漆黑的样子。
好在我是个很被动的人,且因这被动,被人赞许,被人辱骂,又侍着孤僻无知,当做高洁傲岸,在被子里过活了这许多春秋。
我不打开它,这与房间漆黑无关,这是我作为我的一点点卑微的尊严。
我为什么这样想,为什么这样做,凭什么是我,为了什么,我要背负这不名的偏执——把我杀了,我便不用明白这一切。
问题是,我不能杀了自我,我可以杀了你,你也尽管拿着刀子在我的脖颈上抹,我不能杀了我。
可世界上很多问题都围绕着那该死的开关,开关,它本身的名,就很可怪,仿佛在挑衅般地叫嚣,语气很鲜明,态度极恶劣,“把我打开吧,带给你光明,我要关上,你便没了一切!”。
事实上也是如此,你告诉我,走吧,还愣这儿干什么?——就连转变的过渡你也省去了——我终于明白,你究竟也是一副开关,开与关的界限只有一道电流的飞腾罢了。
我要打开它吗——灯的开关,它离我的左手不到两秒钟的距离,我若是打开它,只消动动这瘫痪已久的胳膊,把神经信号变成肌肉的牵扯,那样,开关便打开了。
灯亮了,是开关的原因吗,不,是我的神经冲动,正如这学名的严谨性,那是冲动,冲动便意味着隐藏的崩溃,因此这灯亮,不会长久。
有时候,开始就意味着结束,哪怕是第一次开始,哪怕是相信着没有结束,然而这些因素,都是主观的,臆想性的,他们不符合规律,不尊重客观,他们甚至有些狂傲,但,总有结束,且,这结束不会提前让你知道是在明天,也不会提醒你是在昨天。
如果我此刻走到大街上去,那儿也有很多开关,路灯的声控开关,共享单车的遥控开关,门禁大门的感应开关,长在每个人心脏上的血液开关,生在每个人心里的情感开关……又或许,每个人都是一副开关。
灯总算也关掉了吗——我眼前一黑。
母亲的声音传来,大白天的,太阳这么刺眼,干嘛开着灯?
是啊,我为什么要开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