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来源：“守艺苏州”

(一)读书郎的四叔是校长

世界是一座有裂缝的大钟；它会发出沙哑之声，但决不会悠扬悦耳。

—— 《歌德的格言和感想集》

“稽山参云深，剡水与天碧。”上虞之地，历史绵远，景色绮丽，人文荟萃。曹娥投江救父流芳千古，梁祝化蝶双飞凄美动人，谢安东山再起名垂青史，竺可桢科学救国享誉中外……陈溪是浙江上虞下属的一个乡里，籍籍无名，好在依山傍水，苍山蓊郁，重峦叠嶂；清泉急湍，鸣环击罄，别有趣味。风中带来些新翻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味，微微润湿的空气里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1976年，注定是极不平凡的一年：中国三位伟人相继逝世、东北陨石雨、唐山大地震，也是这一年，“四人帮”被粉碎，十年浩劫至此结束。安静平和的陈溪乡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陈冠军也悄然地出生在这动荡的一年。春去秋来，天庭空旷，时光静谧，闲看云雾，静听风雨；日子在不经意间溜走，陈冠军也成长为俊朗的少年。怀念彼时岁月，虽是素时却是锦年，他这样描述，“每值花辰月夕，仰望天空，可数漫天繁星，没有雾霾的困扰，也没有成长的烦恼。”

无忧无虑的生活在陈冠军十五岁那年戛然而止，这一年，他的父亲永远地离开了。那些相处的点点滴滴彻底成为幻影，在现实生活中难以寻觅。曾经的高山流水，梵钟悠韵，令人骀荡春风的怡人景色，而如今看来却是西风凋碧树，轻寒翦翦，商略黄昏雨。然而斯人已逝，留下的人生活还得继续。

十几岁的青春时光，总是淅淅沥沥的，仿佛是永远不会结束的雨季。陈冠军的十七岁并不是想象中的风花雪月、充满悸动，他得为未来做打算了，不光是自己的，还有家人的。初中毕业是一道岔路口，学业和家庭不可兼顾，作为家中唯一的劳动力，陈冠军的选择尤为重要。行走在乡间并不宽敞的道上，树影婆娑，阳光甚至有些让人晕眩。陈冠军想，要是有时光隧道就好了，他就能看清自己的人生足迹。然而事实是，命运自有它自己的走向，看似手中掌握，却完全不由自己主宰。

家庭的变故让这个本处花季的少年快速地成长起来，最后，陈冠军不得不放弃自己倾心的学业，挑起家庭的重担，成为家里的支柱。这样选择曾一度让他的班主任扼腕叹息，毕竟他的学识和人品在学校里都是拔尖的，这样放弃，未免可惜。或许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一切磨练陈冠军都一一接受。

在求职的路上，陈冠军受到了四叔的指点。作为校长，四叔有一种文化人独有的视界，他读到了由玉石雕刻作坊散发出来的蓬勃朝气。他告诉陈冠军这是一个较为文气的行业，可有作为。而位于陈溪乡隔壁的东关镇（现为东关街道）历史悠久、文化昌明。早在春秋战国时期，越王勾践曾在这里炼锻兵器，蓄积资财，至今尚留炼塘、银山、牛山等遗址。也许是当时“君子无故，玉不去身”的说教使东关与玉结缘。1993年，东关已是琢玉大户，十几家玉雕作坊零星分布在这座千年古镇中。

对陈冠军来说，玉石隐在云纱雾幔之中，透过朦胧，他竟听到了淙淙的溪流声，间或清脆的鸟鸣……他越发想一探究竟，这古老的神秘之源治愈了当时的一切愁绪。陈冠军随即动身前往东关学艺。在那，陈冠军第一次见到玉石雕件的模样，第一次听到玉石雕琢的声音，一切都太美妙。本该是谋生活的手艺在缘分百转千回之间，成了陈冠军的心头之好。

如果说四叔在陈冠军的玉雕之路上起了指引作用的话，那么王齐芳则是将他领进门的那个人。从东关回到陈溪继续学艺的陈冠军遇到了受邀过来指点玉石修复、雕刻的王齐芳。那个时候，她已经是苏州玉石雕刻厂仿古件车间的顶尖师傅。当时的陈冠军脑中并没有“玉雕大师”的概念，只是看她人淡定自若，刻刀行云流水，美玉无瑕如斯，他产生了拜师的念头。没过多久，王齐芳就回苏州了。还好，陈冠军有心地跟她要了联络地址。

那一次短暂的接触让陈冠军心心念念，不能忘怀。尤其四叔还告诉他明时关于苏作玉雕的记载，“良玉虽集京师，工巧则推苏郡”。更赞其“无论圆雕、平雕，都优美别致，图案线条刚柔结合，婉转流畅，毫不拖泥带水，不留碾琢痕迹，给人以方寸之间天地阔之感”。陈冠军听后早已思绪飞扬，对苏州更是心驰神往。随后他书信一封表达欲赴苏学艺之情，王齐芳欣然应允。

那一年，陈冠军十七岁，临行的那一夜，他也曾梦见在自己手中，木石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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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冠军

中国玉石雕刻大师

江苏省工艺美术大师

苏州市民间工艺家

苏州市玉石雕刻行业协会副会长

浙江省珠宝玉石首饰行业协会单位常务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