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我的女儿(二)

嗨,安安,

首先爸爸要对你说声对不起,爸爸将你从“人间天堂”的苏州带到了我们现在生活的这个岭南小城,对此爸爸不期望你能理解,但爸爸希望你长大后能明白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更重要的是我们是一起生活的朋友,将来我们更是一对老伙计。也许现在在你眼里这两座城市也许没什么差别,但爸爸确定的告诉你的是这两座城市将影响你对童年时光的体验感,也将影响你未来认识这个世界的眼界和审美的起点,爸爸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否真的会摘下本该属于你生命中的一颗“亮晶晶”的星星,所以爸爸得对你说对不起。

是不是一定要离开苏州?是不是一定要来这个岭南小城?爸爸也是犹豫和思考了很久后才做的决定,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也许生活就是这个样子的吧,总得舍去一些东西,才能得到另一些东西,想想这些就会让人觉得无奈,但如果我们换个角度去想,无论你身处什么样的境地,即使是最艰难困苦的境地,生活也总会从紧闭的窗缝间塞一两粒阳光给你,当你用心的咀嚼,定会体验到如第一次吃跳跳糖一样的惊喜。爸爸舍了“人间天堂”是因为陪伴,因为“人间天堂”不是爸爸的天堂,爸爸的天堂是家,是有你和妈妈的家,爸爸想用余生不多的时光尽可能多的陪伴你们,陪伴你长成一个大姑娘,那时爸爸也将变成一个老小孩,但愿爸爸的“陪伴”可以为你的天空挂起一颗“亮晶晶”的星星。

对这个岭南小城的初体验,爸爸觉得和“人间天堂”的苏州相比,少了干净整洁的城市环境,也少了钢筋混凝土浇筑的高楼大厦,马路上多了乱糟糟的电瓶车,在上下班的时候那电瓶车简直可以说是冲出围栏的山羊,你若稍有不慎就会被圈养急了的山羊顶个四脚朝天,但这也许就是这个城市旺盛的生命力。也许因为少了钢筋混凝土的围堵,城市则感觉多了几分烟火气息,爸爸觉得对生活而言这应该就是“人间味道”。“天堂”和“人间”,这似乎是两种不同的生活模式,但却有着一样的生活期盼——活下去,幸福的活!所以说“人”这个动物真的是让人难以琢磨,在读《瓦尔登湖》和《月亮与六便士》的时候,爸爸时常在想究竟什么样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呢?活着仅仅是为了活下去吗?经济水平是否是生活幸福指数的最关键因素?精神自由的人是否是孤独的也是幸福的?安安,或许等你长大了,等你读完这两本书,你也许就懂了爸爸的内心世界。

这些天在你用故事机播放唐诗的时候爸爸也在认真的听,爸爸也在写一些自己对古诗的理解和感悟(虽然近来总是停停歇歇),爸爸想一直写下去,直到安安可以拿起笔来继续写下去,古诗真的很美,“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因为读了你才能体会物性相适,体会自然的美。李太白和王摩诘是爸爸最喜欢的唐代诗人,太白“狂”了些,但若细细寻思,这不就是人生本该有的样子吗?“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王维似乎就收敛许多,“行到水尽处,坐看云起时”,岂不更适合眼下这个浮夸华丽的社会,爸爸甚至打算等你长大一点开始学画画的时候就给你买一套王摩诘全集,爸爸觉得摩诘的诗更像是画的灵魂。爸爸认为文学是壮美的,也是悲情的,文学能给我们一双美丽的眼睛和一个赤裸的灵魂,所以我们才能看得见本真的美。

最后爸爸想和安安讨论一个困惑了爸爸很久的问题,我们怎么活才不会虚度人生,才不会虚度光阴?“一寸光阴一寸金,千金难买存光阴”,仿佛是我们这些个“蠢人”一直在辜负光阴。真的是这样吗?爸爸现在觉得似是我们自己欺骗了自己,光阴荏苒,年华不在,我们是否早已迷失了自己?郑智化的《水手》有一句歌词是这样写的——“骄傲无知的现代人,不知道珍惜那一片被文明糟踏过的海洋和天地,只有远离人群才能找回我自己”。翻开红楼,拿起“风月宝鉴”,镜中的“我”是否早已跌入深渊,踉跄的跟着一群妖魔鬼怪在前行。所以爸爸想说最悲伤的莫过于“自己”,最悲情的莫过于“眼泪”,我们是否辜负了自己?与其有心去怜惜光阴,不如把心剖出来,“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

2019年11月28日,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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