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中山
初三的日子并无太大波澜,孟杰搬到宿舍住后,每周末只能回家一次,一般周六上完第二节课后,整个校园便都被来接学生的家长包围的水泄不通。
校外各种叫卖声混合着家长焦急的电话声,三轮车、小轿车、摩托车的喇叭声,融合在了一起。
孟杰每次并不急着走出校园,融入那阵阵喧嚣的河流里,她一般会在教室里写一会儿语文卷子,等人差不多走完了时候,才抱着一堆各科的或棕或绿纸的试卷、实验题本走出校园。
十月的时候,冷风开始席卷了这座小城,她在瑟瑟秋风之中,顶着寒冷穿梭在宿舍与教室的两点一线上,如同来回奔波、疲于奔命的路人。
文学社的工作辞掉了,招了新成员替补空缺,她将文学社大门的钥匙递给新成员后,义无反顾的走出了这间相伴几年的地方,这个地方的每一个角落,曾经有那么多她美好的回忆。
在许多个夕阳西下的时刻,她拿着水彩笔,涂着马克颜料在那面黑板上、在浓重的彩纸上、在校园海报上。
那一罐罐用完的广告颜料的瓶瓶罐罐,在与她宁静的昨日告别,用记忆为瓦,将她倾覆而下,而她,却无其他任何方式可以反抗这样的安排。
人就像是顺流而下的浮萍,在时光滹细之中,飘向未知远方。那远方因为未知,所以他们常常充满无限希望和不安,却又被推着赶着,必须往下而去。
这样的时刻,她的心绪惆怅,张苏珍趴在课桌上给笔友写信,写完一大摞话后,几张信纸布满密密麻麻的蓝色签字笔痕迹,说实话,她的字很好看,有着不属于女生的刚毅。
不知是谁说过,看一个人的字,便可看出她的性格来,孟杰看着张苏珍的字迹,想着必然有理。
张苏珍表面看着大大咧咧的性格,可做事心思很细腻,常常作为孟杰的知心姐姐出场,给她在英语生涯里一次又一次鼓励,甚至是免费的行走词典。
她的深处,是刚毅的内心为依托,所以那时候,孟杰总想要变成她,原因真的很简单。
张苏珍长相好看,英语成绩也不错,而且有人缘,身后座的江如钞和张嘉祥,虽然总对其一脸嫌弃的模样,又因为她的脸有点婴儿肥,总是喊她大肥、大肥,但是一有什么事情,总能互助。
这一点,是孟这几年杰的朋友里所没有的,她的性格太过瞻前顾后与内怯,太过于哀愁,那浓浓的忧愁仿佛天生,上一刻还在嘻嘻,下一刻便感觉莫名的忧思弥漫全身,直直钻入内心的某个无法窥探的角落。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的如此真理,让人无法反驳错处。
“……哎,跟你说话呢,想什么啊你?”
有人用手肘推她,孟杰这才从乱飞的思绪里跳脱出来,看着张苏珍递到面前的信纸。
粉红的信纸上,印着唯美的风景,另一面纯白如雪。
“没想什么,咋啦?”
“哎呀,我今天去邮局买邮票时,多买了一张一样的,送给你吧。”
张苏珍说完,将邮票和信纸、信封一起放在孟杰的课桌上。
“对啦,如果你想写信的话,我可以帮你寄哦。”
张苏珍明显是想到了孟杰住校,外出不方便的这件事,恰好她的家住在西华巷,附近便是一家老邮局,投信很方便。
“好呀,谢谢你的信纸,我要是写了就请你帮我寄出去阿。”
“没问题。”
张苏珍笑眯眯的继续做着她写信的工作,此时已经写完,正把信纸塞进信封里,没多久便完成贴邮票和写地址等工作,上课铃声也跟着响起。
孟杰收回视线,上午第二节课下课后上课间操时间,但因为他们是初三学生了,学校已经不允许他们浪费时间在锻炼这事上。
眼睛因为长时间得不到休息,有些干涩,正看着付老师抱着一摞作文本子走了进来。
今年本来付老师不能任课,但学校一时间找不到新老师教毕业班,只好把还在哺乳期的付老师召唤回来,任了四班班主任。
她所在二班,已经有欧阳老师坐镇,学校显得很是放心,孟杰却万分想念付老师的语文课,果然老天爷还是眷顾她的,她正想着,付老师转眼便回来教她们的语文。
但唯独她心心念着付老师,对于其他人而言,比如张苏珍来说,她好像从之前到现在都不怎么喜欢付老师。
她曾经问过苏珍为什么,但苏珍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后来她思考了很久,终于在自己的口中说出了原因。
这事还是自从付老师教她所在二班的语文后,她明显感觉到付老师的偏心来,在他们班级动不动一口一个四班某某如何如何。
从前孟杰记得付老师对她可热情了,有什么难题都很耐心讲解,可自从不当她的班主任后,说话也少了,而且下课后直往四班走,根本不在二班多做停留。
“我真搞不懂了,付老师生完孩子后,咋跟变了个似的,脾气也暴躁的很,她以前可是很温柔的啊。”
孟杰终于在付老师又因为有学生在课堂上睡觉而大发雷霆,气的直接把欧阳老师请来坐镇。
下课后,她着实忍不住对着苏珍开始抱怨,她记得自己还从来没有说过付老师的不好,这是第一次。
“呃,难道你现在才知道她偏心吗?”张苏珍听到孟杰这么说,突然拔高了音量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道。
孟杰被她这么一惊一乍的模样弄的一愣,便听张苏珍换成一副痛心疾首的脸色道:“怪不得呢,难怪之前很多人都讨厌她你还那么喜欢她呢,我还以为是因为你们是老乡的原因呢,果然。”
“果然什么?”
孟杰明知道张苏珍会把话说完,还是忍不住顺口问她。
“哎,成绩好的人自然是看不出她的偏心啦,因为她一向偏心自己人还有学习成绩好的。”
“呃,瞎说吧你,我也就语文还能见人,她肯定偏心也是偏心年级前几名吧。”
孟杰不服的辩解道,她压根这几年都没有考虑过付老师是否偏心的问题,她只是现在忽然感觉付老师的重心和目光不怎么停留在她身上,感觉很不习惯罢了,哪里知道还有这么多层含义在里面。
“你就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食人间烟火惯了,她是教语文的,你觉得呢?只要有一科目得她心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