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头,有些与众不同

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西城大道尽头有个书画摊子。摊子的主人,一个耳顺之年的老头儿靠着那一手给人画速写的绝活养活自己。

一张麻油布展开平铺在地上,四个角被石头压的紧实。几十张惟妙惟肖的速写整齐的列在油布上,边边角角照样用小石子压着以防被风吹跑。老头就坐在摊子一旁的小凳子上抱着自己的画板给来往的客人们画速写。周围的住民们虽早已习惯了老人的存在,但每当有人去找老头儿画像时,却还是有好事者围了在一旁凑趣儿。偶有意动者询问老头儿画速写的价格,他漫不经心的回答:“10元一幅。”此时,老头亮的惊人的眼仍旧直勾勾的盯着顾客,手下动作片刻不停。

有的人觉得价格过高不划算便离去了,有的人觉得价位可以接受就留下了。还有些初次见到老头儿的人正在仔细打量他和他的摊子,往往这时他们都会被他身后的一幅巨大的蒙娜丽莎画像惊住。那画像自然不是达·芬奇的原作。这是老头儿的临摹。虽说只是临摹,但看到的人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老头儿画了这么多年速写,画的最好、最出名的却还是这幅蒙娜丽莎。

没有人知道老头儿来自哪里,也没有人能具体说出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只是突然有一天,西城大道上就多了一个拿着粉笔在地上画蒙娜丽莎画像的老头儿。除了下大雨和烈日当空的日子,他几乎天天都到西城大道来。

还记得那些天高云淡的日子,老头儿照旧蹲在地上用粉笔画蒙娜丽莎。随着画像的臻至完美,围观的人也愈发比往日的多了。有些年轻人非常佩服老头画像的技术,他们拿起手机给老人和他的蒙娜丽莎照了照片传上了网络。一传十十传百,老头儿的名声愈发大了。

人红是非多,没过几天,找茬的人就来了。那是一群17、8岁的少年少女们。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他们对着老头的画作指指点点,神色中颇有些不以为然。周围的人便起哄让他们也去画,其中一个少年被人激起了好胜心,果真拿着粉笔去了。

那天的风很轻柔,西城大道两旁的店铺里各种流行乐声悠扬的飘荡在空中。在一片充满生机又安谧和谐的环境中,那个桀骜不驯主动拿起粉笔挑衅的少年显得格外突兀。

纸上作画和用粉笔在地上作画的感觉是不同的,少年终究败下阵来。从一开始便劝说少年不要在地上作画却没有成功的老头儿,看着众人看好戏的目光忍不住为他解围:“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你画的好。”少年涨红了脸,忍不住瞪了老头一眼:“假惺惺!”言罢,他有些难堪又有些气呼呼的跑开了。老头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觉得自己似乎说的哪里不对。少年的同伴们中有人嗤笑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原来老爷爷你像我们这么大的时候,用的不是毛笔而是粉笔啊。”老头儿意识到了自己的语误,他尴尬的笑了笑。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后来,老头儿画的蒙娜丽莎画像越来越像,找茬的人也不再有了。日子逐渐归于平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有时还专门有人来西城大道看他画蒙娜丽莎,他成了西城大道一个独特的标识。

再后来,他开了个书画摊子。

老头儿似乎系统的学过美术,他给顾客画像时画出的神韵简直让人拍案叫绝。但他有个怪脾气,一天只给六个人画像。一开始人们还很不解,后来才知道缘由。

老头儿最开始不是一个人生活,他有个虽然比他年龄大许多但却非常温柔贤惠的媳妇儿。两个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老太太无法生育,两人便没有子女。可即使是没有子女,但他们的小日子照样过的有滋有味。

只是这人啊,不得不服老。岁月长河的侵蚀,谁都躲不过。

老太太在前些年因敌不过病痛的折磨,去世了。两人没有子女,媳妇儿也走了。老头儿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日子越过越没有盼头,很是消沉了一阵。

幸好他后来又振作了起来,只因为他想起老太太生前一直跟着他在外漂泊,很少回到家乡。反正现在也是一个人,不管在哪里生活也都是生活。他干脆来到了老太太的家乡,开了一个书画摊子,带着老太太的那一份一起活着。

在老人们的心里,六有着顺顺溜溜的意思,是个非常吉利的数字。“我希望呀,不管是我还是天上的她。日子都能顺顺溜溜的。”老头儿说到。

每天摆完摊,老头儿都会收拾好一切杂七杂八的东西,然后哼着小曲儿回家。吃过晚饭后他再慢悠悠的去公园散会儿步,就像普通的老年人一样。

可他终究是和那些跳广场舞的老年人不一样的,他不服输、不认老、敢去做、敢去尝试。他那野草一般顽强的生命力,让即便是正值壮年的男子也钦佩。

老头儿的眼里藏了一个关于风花雪月的故事,但这个故事里,更多的却是关于如何顽强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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