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青春,可能也没有荷尔蒙,只有被酒精浸泡过的身体,小宇渐渐从昨夜的白酒加啤酒的混战中醒来。作为一个研究人工智能的计算机系研究生,他很不习惯这些这总那总的饭局,但作为公司的二把手,小宇这二十几岁的身子不得不挤进油腻中年人的缝隙中去,这样的饭局,说的好听点算是跟前辈学习了,其实不过是碰到大场面时希望这总那总帮自己的产品多推荐推荐。
小宇一年前跟相恋四年的女友分手,本科毕业后她去法国学习时尚管理,他依旧留在学校读完研,一年半时间内都没有两只手的见面次数,恋人越来越像手机宠物,异地恋告终。小宇不是个念旧的人,但他花了一年甚至还没有忘记她。他常被包围在无数设备和一群工科生相互产生的二氧化碳里。他也常想象现在的她应该会去参加那种看似高端或看似商业的晚宴。
难忘?难忘。
曾有同学找小宇,因电脑系统崩溃自己写了很久的论文草稿丢失,问能否帮忙恢复资料,“所有在电脑上出现过的咨询都会留下物理残迹,只要你足够耐心就可以一一恢复,过程有点像折一只茧。”“也就是说,其实你电脑上的资料永远都删不掉?”“可以这么说,除非你把硬盘砸成粉末。”“过往那些再也不想看见的照片啊,邮件啊,怎么办?”“删除前打印出来烧掉,就当是彻底成灰了。仪式感很重要。”
确实,仪式感很重要。曾经的电子宅男开始社交,开始接受这些这总那总的酒局,甚至开始在一群油腻中年人中学会收放,该喝多的局就喝多,不该表现的局就点到为止。只不过小宇每次举起酒杯,都是配上几句华丽的客套话敬敬自己的过往罢了。
人心是世上最幽深难测又瞬息万变的肉体迷宫。
逐渐,小宇已经习惯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场面,也学会了跟什么样的人相处用什么样的相处方式,曾经的职场小白变得游刃有余。
越来越不像曾经的自己,也越来越能接受现在的自己。
世故圆滑换来物质上的提升,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在这个社会上绝大部分人都实现不了自己的梦想,说的通俗一些,租房的羡慕有房的,有房的羡慕住别墅的,没车的羡慕有车的,开大众的羡慕开大奔的。
毕业仅三年的小宇,有间装修不错的大屋子,开着别人羡慕的车子,收入就更不用提了,在这个小城评个UNDER30十大优秀人物应该不是问题。物质上的满足一部分情况下可以填补精神上的空虚。小宇不相信爱情这东西。职场这些年,早已看遍了相互戴绿帽的人前模范夫妻。那些家里有贤妻也有儿女的油腻男人在酒过三巡之后不还是会摸着别人的屁股。喔,也有可能是职场需要吧。
“没钱的男人也花心,不现实的女人也没得到爱情”这个道理没什么问题吧。所以出现了社会的一个定式:男人就应该拼命赚钱,而每个女人都现实。
小宇有位开旅行社的好友,定期会为他制定一些短途或长途的旅行计划。但从不预定星级酒店,只住民宿或青旅,这也算特殊的个人癖好吧。这些地方的人间烟火味儿更浓,早晨民宿住人准备的早餐,晚上青旅里下铺兄弟的呼噜声。
小宇这样的人物设定,可能是一些年轻人想要成为的吧。但在当今社会,保持一颗
出淤泥而不染的心真的很难。物质是生活的必需品,精神是生活下去的动力。
可能生活并不能因为你的努力就改变太多,但努力这件事还是要去做。不为做不到的眼下而焦虑,不为够不到的未来而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