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家跟我家来往较多,弟弟小我8岁,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能玩到一块儿。
我家刚买电脑的那几年里,每次弟弟来我家都抢我的电脑玩游戏,我俩都想霸占电脑。因此我跟他吵了很多次架,他也因此受委屈流了很多次眼泪。
有一次,他一个人在房间玩电脑,突然悄悄地走出房间,小声的把他妈妈叫进去。听到他慌张的说着一些什么听不清的话之后,我便觉得是舅妈不准他玩了,屁颠屁颠地跑进房间。只见弟弟脸涨得通红,舅妈正在对她说:“我也弄不好,你去问你姐姐。”我的视线随即转移到电脑屏幕上,一片蓝色。我又生气又疑惑地问他:“为什么不叫我跟你修好?”弟弟眼神闪烁,脸像柿子一样,慌乱着没有回答。
那一年的寒假,还是因为电脑,弟弟在我家留了一夜,跟我睡,并决定第二天由我送他回家。出于主人翁的身份,我让他玩了累计几个小时的电脑。
第二天吃完中餐之后,外面已是白茫茫的一片。那年的雪很大,厚厚的,仿似一层松软的龙须膏,盖在地上。冰天雪地里,我一时把手伸进弟弟的背后;一时悄悄地从地上捡起一团小雪球,假装要牵他的手,把雪球融于他的掌心。我没心没肺地笑,得意于我捉弄他很成功,他看我笑得这么开心,也傻傻地咧开嘴对我笑,呵呵地说:“你居然这样搞我?”我俩都抱着肚子笑得不成样子,发出的笑声和说话的声音揉在一块儿。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不知不觉到了弟弟家所在的小区门口。大门旁有一大片草地,被差不多半米高的小花丛围住,草丛里的雪上一只脚印都没有。
我眼珠一转,头转向弟弟,问他:”你堆过雪人吗?”
“没有。”
“那我们到里面去堆雪人吧。”我指着旁边那一片草丛。
我用力把弟弟抱起来,扔进雪地里,他乐呵地滚了几圈,我迅速跨过花丛,捧起一大堆雪,往他身上砸。他猛地爬起来,像是蓄满了电似的,大声笑着追着我跑,追到我之后从我背后跳起来黏在我身上箍着我的脖子将我绊倒。我早已乐不可支,他随着我一起倒在雪地里,我顺势抱紧他,用冻红的手,捧着他的脸冰他,尖叫着说:“小样儿,不错呀。”他也笑得踹不过气地学我的话:.“小样儿,你还蛮不错呀”,一边随手纠起一搓雪,把我脸上抹:脸颊上、鼻子里、嘴唇上、眼镜上……我和弟弟就这样扭打着滚在那一片雪白的雪地上,笑声回荡,天上纷纷扬扬。
那年,我大概16.7岁,他8.9岁,一米多点儿高,他的世界还只有简单的加减法运算和幼稚可笑的小游戏。
随后,因为我去外地读书,和他见面的机会也只能等到过年过节全家都团圆日子了。
有一年过年,因他说了一句脏话,我气愤至极,随手给了他一耳光。紧接着,他眼神黯淡望着地下,大颗的泪水滴在地面,通红的五只手掌印,红得马上要溢出血一般。
那年是2013年冬天,我大一,他即将进入初中。那年,他长胖了很多,整个人圆圆的,体重比我重。
最近一次见到他,是这个月月初之时。因他中考成绩出榜,在长郡中学和麓山国际理科实验班之中无法抉择之时,舅舅打电话给我,让我说服他读长郡中学。舅妈带着弟弟,和我在长郡中学附近吃了个中餐。据舅妈说,早上去长郡的路上,弟弟就撅着嘴唇,眼神无光。见到他之后,我笑着说:恭喜你呀,小伙子。弟弟咧开嘴傻傻地笑了。
谈到择校的问题事,他坚定地跟我说:“我不会后悔放弃长郡,我想读麓山国际理科实验班,压力没那大”,还说:“大学考国防科大。”
今年,他15岁,1米73,高出我一个头。我踮起脚跟他一般高,再踮起脚看看往后的岁月,他必定一个人走在学习的这条路上,我也必定走在工作的这条路上。两条路线,仿佛平行,我们一起往同一个方向走。却难得有机会,歇下脚,玩玩彼此的电脑。也不再有契机,再打一场酣畅淋漓的雪仗。
弟弟慌张失措的模样,雪地里没心没肺的笑声,眼里落下的那一大颗大颗的眼泪的画面,回荡在我的脑海,层出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