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一个人去国外旅行,去的是越南南部。在去之前,看到网上很多贴子说那里乱啊、有摩托车抢匪什么的不安全,然后我就带着一颗提防警戒的心上路了。
但是在之后的几天里,越南让我一路上丢盔弃甲,最后让我放下了所有的警惕防线,临走竟乐不思蜀,恋恋不舍,成为我最难忘的经历。
而能成为最难忘的旅行经历,永远都不是因为风景,而是遇到的人。
01
到胡志明市的第二天,我去参观越战美军博物馆。到了那发现大门紧闭,原来下午开放的时间还没到,便坐在马路对面等。博物馆门口旁边有三个摩托车仔在那午休聊天。可能见我一人坐那时间长了,有一个人便穿过马路向我走了过来,我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上的单反相机包,那可是我最贵的宝贝。
这个摩托车仔戴着墨镜,笑起来一口白牙,挺灿烂的,唉,只可惜,长得不帅。他主动介绍了自己,然后和我攀谈起来。接着,他就发现其实我的手表时间是错的,仍是北京时间,便很热情地抓过我的手腕帮我调对起时间来。
既然时间还太早,我决定不再等候,去别处逛逛,便和他挥手再见。等我拐了一个街角后,摩托车仔突然开着摩托追了上来,让我上后座。这我哪敢啊,赶紧笑着摆摆手表示不用了,但是他还非常执意,我便示意要付他钱。结果他有点不高兴了,意思是不要钱。我也不好再三推阻,只好上了他的摩托后座。
然后摩托车仔载着我在市区一路风驰电掣,我也正好欣赏到街道两旁的洋楼林立,胡志明市的殖民风格与上海很像。遇到其他后座上也载有女生的摩托车时,摩托车仔更是加速超越,炫耀的意味很浓啊!我感觉自己好像《罗马假日》中的公主!这要不是有颗心绷着,还真挺浪漫的!
到了我要去的市政厅广场后,我示意停车。其实我心里还是很忐忑的,总担心他有别的企图,只想快点和他再见。
但是下了车后,他又问我要不要他帮我拍张照,指了指我手上的相机,再指指我身后的市政大楼。这问题真好,问到了我最紧张的宝贝,我这心里就更不安了,连连摆手说不需要。我很怕他拿过相机跑了怎么办,到时我一个女孩在异国他乡岂不傻眼?想像一下都可怕。这回我说什么也不肯了,连连笑着说摆手,赶紧跟他说再见。我看到他非常不舍地、略感遗憾地离开了。
然后我加快了步伐向别处走去。
后来想想,其实是自己太戒备了,以小人之心揣度别人,冤枉了人家的一片好意,也浪费了一个浪漫的心情。如果人家要抢劫,还用得着这么费时费力吗?早在博物馆门口就可以抢我啦,还用得着搭上油费吗?真是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才发现,人家越南人都这么热情,真是我想多了。
02
去之前早听说过越南的摩托车流,当亲眼见识到,哇!穿流不息的摩托车流就像河流好吗?中间哪有缝可穿啊!每次过马路我都只好傻眼站在路边,不知所措。
这里没有红绿灯,全凭经验。当地人都是过马路高手,就像江湖大侠蜻蜓点水而过,他们总能穿行在车流之中。
有一次过马路,我又傻眼干站着时,旁边有一个脖上套着绳、挎着一个大篮的上了年纪的老太太,长得干瘪瘦小,她望着我,对我笑笑,然后指指她自己,哦,她是让我跟着她一起过马路呢!雷锋啊!在最需要的时候有人给予帮助,这种感觉就像遇到了及时雨!
就这样,我紧贴着宋江老太太成功过了马路。奇怪,跟着她,犹如金刚罩罩身,那些貌似不减速的摩托车都碰不到我,我越发坚信越南的行人都身怀绝技。
后来又碰到一次过马路,这次是夜晚,摩托车流变成了灯流银带,在我眼前漂流。我又跟不上人群了。这时一个女孩突然从后面蹿到我跟前,用英文问我是不是韩国人,我说不是,很诧异怎么突然有人冒出来问我这个,不明白她想干嘛。结果她又继续问我从哪来。我都有点纳闷了,人家正忙着过马路呢,怎么问我这些,干巴巴地回答了一句China,没有表示出愿意继续谈下去的心情。那女孩望望我,再对我说,需要她帮忙带我过马路吗?我又惭愧了,敢情问我是为了帮我!我又误会人家了!
后来才发现,越南人最喜欢第一句问你从哪来,他们的开场白都是从这句开始的。那个女孩不过就是跟我搭讪搭讪,就像中国人遇到外国人第一句也爱问"where are you from?"。只不过她当时那很认真的表情有点让我懵,没明白人家的好意。
别人就像一面镜子,这些越南人照出了我这个中国人对陌生人的处处提防与怀疑。谁让咱们生活在一个防骗防诈防抢劫的地方呢。就从这些人身上,我就可以看到这里人民的安全感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03
还有另外一件小事,让我见识到越南人的善良与对陌生人的关心。
我坐长途大巴从胡志明市去美奈。路途要好几个小时,中午停靠在一个乡镇地方吃饭。吃饭的地方有点像国内的大食堂,都是大圆桌。很多大巴上的游客都在这里吃饭,熙熙攘攘的。
我就要了一盘炒饭,边吃边看看四周。饭点时间,人这么多,把少数的几个服务员忙得四处走动。我注意到一个女服务员,年纪不大,小姑娘,很朴实的乡下人的样子。她帮忙给游客们端饭端菜。
我的炒饭吃着吃着就好干,开始口渴起来,可是我的水放车上了,只好忍着,还得继续吃。这时,一杯水放到了我的面前。我抬头一看,正是那个小姑娘。她一定是看到我吃着干巴巴的炒饭,猜到我一定口渴,竟然还倒了杯水给我!我好意外,好惊喜,就这待遇,我在国内从来没遇到过好吗!
我很感激地冲她笑笑,她害羞的走开了,什么也没说。
我没跟她说上一句话,可是这件很小的事,还有她,却一直印在了我的记忆里。
END
我在越南南部遇到了很多主动帮助我的陌生人,他们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可是,他们给我留下的印象和记忆却很美好,很温暖,很深刻。他们第一次让我认识到,陌生人之间也可以这样满怀善良、暖意融融、可以相信。尽管已经过去了好多年,尽管后来我又去过很多地方,但是,越南,和那里的人们,是我最最难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