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狸猫的黄礼帽
前些日子,大学里的男同学们在W城聚会,照片发到了群里。
看着相片上一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心下不禁感慨。这些昔日的同窗,当年是那样的恣意昂扬,意气奋发,就连空气里都可闻见青春的荷尔蒙随处飘荡。
现在,却都成了手握保温杯的油腻大叔,个个脑满肥肠。
看来岁月啊从未轻饶了谁。
他们聚会,倒让我想起一人来。我在人群里找了找,没瞧见他的身影。问起同学,也似乎都不太知晓他的近况。他叫大磊,读书时坐我后排,长得细眉细眼胖乎乎白白净净。记得那时我还曾和他开玩笑:“磊哥你就是胖了点眼睛小了点,要不然也是帅哥一个了。”他听完,嘴里哼了一声,两眼朝我一翻,又从兜里摸出把小镜子,左右照了照,才对我说:“滚一边去。”
读书那会儿,我叫大磊一声“磊哥”,也因着这声磊哥,没少让他替我买奶茶抢座位。那时我们上的几乎都是大课,好几十人在一个大教室里,要坐上好座位是要抢的。于是每次上课前我都会“嘟”一声给大磊发个短信,让他先去教室替我占个座。他倒是乐意,每回都颠颠地去了,完了再“嘟”一声给我回个短信:“座儿抢好了,赶紧的!”每回他都坐我后排,但我很少听见或看见他听课,多数只看得见他的头顶和趴在桌上的侧颜。他上课睡觉,下课也睡觉,好像总也睡不够似的,甚至有好几次还嚣张地打起了呼。
但有一段时间他不睡了,看书。不知道看些什么书,只知道每次他都把头埋得低低的,在桌子后面吟哦不止。我好奇就连他宿舍里号称“异性绝缘体”的老四都谈恋爱了,他怎么还能如此老神在在地坐在教室里打坐似的看书呢?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看上的姑娘没看上他。
于是大磊四年里一直打着光棍。什么情人节圣诞节七夕节这些需要秀恩爱的日子他都和老蔡一起。老蔡睡他上铺,因为长了一对兔牙和一头卷毛而无人问津,于是这两人便同病相怜,好的如胶似漆,每天同进同出。
就这样,大磊便和老蔡相陪着渡过了四年的大学生涯。毕业,大家天各一方,但同学之间多少会有联系,可唯独大磊,怎么都联系不到。这几年,同学间又建了群,可你拉我,我拉你,谁也拉不来大磊,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信。我有时甚至会怀疑他是我自己杜撰出来的,大学四年我从未遇见过这个叫大磊的男孩。
文章快写完的时候,群里跳出来一条信息。有同学在W城遇见了大磊,还一起合了影发在了上面。照片上的大磊还是和读书时一样,细眉细眼胖乎乎白白净净,手里抱着的小姑娘正搂着他的脖子直往他的怀里藏……
看着大磊对女儿宠溺的笑,心下最柔软的地方瞬时融化了。夜已深,月华如水撒进窗来,今夜,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