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楼拜曾说:“在我身上存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一个酷爱大叫大嚷,酷爱激情,酷爱鹰的展翅翱翔,句子的铿锵和臻于巅峰的思想;另一个竭尽全力挖掘搜寻真实,既喜爱揭示细微的事实,也喜爱揭示重大事件。
抓住了当代社会的主要特征:法国资产阶级引以为荣的英雄年代过去了,一八四八年的革命风暴也已平息,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相对稳定的平庸的时代。目光深邃的思想家、叱咤风云的领袖人物、在生活中奋力拼搏的斗士,仿佛都一起销声匿迹,而今活动在生活舞台上的,只剩下一群群资产阶级庸夫俗子,浪漫主义激情已成过去,现存的只是鄙陋可厌的实际生活。
(在当代社会背景下,包法利夫人的这种自我毁灭的社会形象,具有典型的社会特征。她体现的这种社会特征,所揭示的矛盾,正是浪漫主义的追求和庸俗鄙陋的现实生活的矛盾。)
当她的父母亲异想天开,让她去修道院接受大家闺秀的教育,害得这位乡村少女整天向往贵族社会的“风雅”生活;浪漫主义文学的熏陶,这一套思想感情和现实生活相隔十万八千里。
一个农家的女儿,在修道院受过贵族化的教育,读过许多浪漫主义小说,她瞧不起当乡镇医生的丈夫,梦想传奇式的爱情。可是她的第一个情人是个道德败坏的乡绅,第二个情人是个自私怯懦的文书。她的偷情没给她带来幸福,倒给投机商人带来了可乘之机,使她成为高利贷者盘剥的对象。最后她债积如山,无法偿还,丈夫的薄产早已被她挥霍殆尽,情人又不肯伸出救援之手,她在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好服毒自杀。
问题显然不在故事本身,而在于作者以貌似冷静的态度,非常“客观”地揭示了这一悲剧的前因后果。他非但没有对女主人公作道德上的审判,反而以无比的说服力陈述了社会所不能推卸的责任。
爱玛是一个失足的女人,但作者并不简单化地把她描写成一个坏女人。她并没有什么与生俱来的坏禀性,而生活却无可挽回地把她推向深渊。
没有什么可兴奋,没有什么可感受,于是她期待着爱情。就在这时候,包法利出现了。爱玛于是成了医生太太。然而她所期待的爱情并没有到来。包法利医生既无才干,又无雄心,举止无风度可言,谈吐和人行道一样平板。和爱玛心目中的骑士完全不沾边。渥毕萨尔的舞会,在她的生活中“凿了一个洞眼”,让她窥见了荣华富贵,从此她更加受不了乡镇生活的小气、平庸。
做人不该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她把小说书上描写的当作现实,而把环绕着她的现实当成噩梦。如果不能正确地看待问题,或向一种确定的方向引申,势必让自己走向一种绝望。可能爱玛的内心的选择是采取了一种不该有的极端方式。
(每个人似乎总在自己的内心世界挣扎,周围的人似乎也总在劝说她该成为怎样的人。但人们总是不能逃脱现有的思维模式与习惯,这些仿佛都已根深蒂固。不改变的结果,只会让自身逐渐变得麻木与冷淡。如果能够让生活变得更好些,可能我们的心态也会大不样,然而爱玛从丈夫包法利身上看到的是绝望,她的悲剧结果不仅仅有环境的影响,也有社会现实生活的矛盾,看来对于一个进行环境的塑造,在个人成长路上是何其的重要。)
来源:《福楼拜小说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