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说自从我出事故受伤痊愈后,和我那双胞胎哥哥越来越像了,除了外貌,连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我哥哥的气息。两个人就跟一个人似的,都快要认不出谁是弟弟了。
真是的,又把我和弟弟弄混了。
喂喂,叔叔阿姨,我是哥哥呀!
这话不要对我说啊!
-1-
之前,虽然我和哥哥的外貌没有明显的差别,但还是很好认的。我们俩身上的气场就不是一样的。哥哥好动,性格活泼开朗。我好静,总是一副是这世界的旁观者的模样。你只要跟我们一起待了一分钟,就能清晰无误的区分我们。
其实,从小时候嗷嗷待哺的年纪,我们俩的差别就已经很明显了。妈妈说,我哥吸奶头的时候都不安分,两只小手还要扑哧扑哧的才肯吸奶。要是把他的两只小手抓住,立马闹腾。那瞬间没有眼泪的装哭倒也像个样子,但松开手就马上不哭了。奥斯卡真差我哥一个小金人。
而我呢,安安静静的,除了拉臭臭要哭闹让爸妈知道要给我换裤子啦。还有肚子饿了或口渴了要召唤食物的时候啼几声,其他时候都是不哭不闹的。很是让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省心。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说,虽然生了双胞胎,但是没想象中的那么闹腾,难养。因为只要把主要精力放在我那爱撒欢的哥哥身上就好了。
我,只需要一把儿童椅外加一个玩具。或许连玩具都不需要。只需要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哥哥不停地把面前的一堆玩具,拿在手里左右瞧下,就丢到地板上。爷爷奶奶还没捡起地上的这一个玩具,下一个玩具又飞下来了。哥哥玩得不亦乐乎,我看着也受到了感染便咧嘴笑笑。
爷爷奶奶看到我们开心,倒也纵容。
-2-
从小,哥哥受到的关注就比我多。
我哥交际能力是杠杠的。大人们总爱抢着抱我哥,我哥扑腾扑腾小手,蹬蹬腿,与大人们四目相对,会心一笑。大人们的心便化了,成为我哥的俘虏。千姿百态,挤眉弄首只为博我哥一笑。
而这个时候,我在哪呢?除了抱着我的那个人,我很怀疑还有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
妈妈说,别人抱我时,我总是盯着别人的脸看。任凭别人怎么逗我也不哭不闹不笑的,好没意思。别人都不爱抱我的。
再大了一些的时候,哥哥的饭量也比我大,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就不停地往哥哥的碗里夹菜添肉。而我只要把自己碗里的吃完就不错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也不习惯给我夹,因为夹了我也吃不了,浪费。还是夹给我哥吧。
好像习惯了关注我哥,我哥不管是吃的、玩的、穿的都比我多。是的,连穿的也比我多。我哥爱玩耍,衣服比较容易弄脏弄皱弄破嘛。
-3-
等我们该上学了。不知道妈妈从哪里听说,双胞胎最好不要分在同一个班,不然老是会被同学和老师对比,伤感情。
所以在我妈的要求下,我和哥哥一直被分在不同的班级。
但我还是能感受到哥哥的光芒。
不管是上学还是放学,哥哥的身边总是簇拥着一堆所谓的朋友。本来一起走的我,倒显得形单影只。
回到家,哥哥总是手舞足蹈的向我讲述着上学的趣事。待到讲完还似乎意犹未尽追问我,"你的呢?你的呢?说来听听。”我总是无奈的笑笑,摊手道“你知道我的,我能有什么趣事,连意外都没有。”
我哥听完,总是撇撇嘴说,真扫兴。就转身离开找他的乐事去了。
-4-
同学们还是会议论纷纷,我哥的朋友们怎么也想不通奔放开朗如我哥怎么会有一个闷葫芦弟弟。而我的同学们则对我有个学习全优,运动全能,有着明星光环般的哥哥而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们其实也并不关心。
他们的关心对象至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哥。
不过我并不在意,一个人还乐得清静。
我听我的歌,看我的书,偶尔画一画、写一写,闲时溜达溜达,过着在我看来神仙般的日子。不过我哥可是一丝一毫都不同意我的看法。他说人要活在当下,我这样的生活,真是虚度光阴,没有一点乐趣可言。
我对我哥说,我的内心很宁静,我很快乐,如果明天让我死去的话,我今天还是会过这样的日子。不过从我哥诧异的表情中,我觉得我哥可能并不懂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或许他一辈子都明白不了。
我有时在想,如果我和我哥不是在同一个家庭的话,真的是两条永远都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我哥就像是另外一个平行时空里,完全与众不同的我。
-5-
虽然我哥的性格跟我完全不同,但一直以来我们都是相处得和和睦睦的。因为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引得我们相互争吵、争抢。
我得到的已经足够,所以我并不在乎我哥得到的比我多了多少。别人的闲言碎语、甚至是爸妈拿我和哥哥相比,说的我多么不堪。但我并不这么认为,还好我并不这么认为,所以我并不在乎。
我哥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在上游,学校里有开设的运动就没有他不会的,也没有他没有拿过奖的。我的成绩一直只是中上水平,不管是运动还是文艺都只是略懂皮毛,用我爸爸的话来说就是一事无成。
这些话我都听在耳里,因为就算我不想听,还是有人硬是要走到我身边,往我耳朵边凑,要说与我听。听就听了吧,我还是原来的样子,任凭有人气得跺脚也没有办法。
我哥,热情洋溢,逆流而上,勇攀高峰。
我,事不关心对错、好坏,与世无争。
我觉得都挺好的,没什么好争的。
-6-
一直到她的出现。
不对,应该说是,一直到知道她要的我给不了,而我哥可以。
我们是在大学校友联谊中认识的。更准确的说,我和我哥都是在大学校友联谊中认识她的,我还是我哥怕我太宅以后找不到女朋友,硬拽着我去的。
只进门的第一眼,我就发现了她。她不是最漂亮的,但我能感觉到她的气场与旁人是那么格格不入,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没错,就是让我感觉到了莲花的清香。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我也忘了自己做了些什么。我的脑海里只有她的身影,她全程也不曾说几句话,偶尔的抿嘴一笑,就让我的心里开满了花。
直到散场,相互留了电话,我还愣在那,回味着她那告别时腼腆的点头微笑。
直到我哥拉扯着我衬衫的衣角,欢呼雀跃的大喊,哇,石头脑袋终于开窍了,千年的铁树终于开花了啊。我才醒悟过来。
随即给了我哥一个拥抱,感谢她来到我的生命中。我哥冻在那的表情,倒让我忍俊不禁的大笑起来。
-7-
我们的第一次约会,是约在晚饭后的时分,去海边的沙滩溜达溜达。本想着也一起吃个便饭,但又怕我这闷葫芦打不开话夹子,俩个人四目相对无言,免不了尴尬,还是算了。
她能答应一起走走,就算是不说话也不会太尴尬,已是美事一桩。
她说她很喜欢大海,一直想来海边走走,可是一直都是一个人就没动身。我笑着说,你想来海边走走,可随时找我,反正我家离海边也近。不过我觉得白天太阳光比较刺眼睛,还是晚上和星星相伴的大海最惬意了。下次我们可以晚上来玩。
她听到我说这句话,停下前进的脚步,转身看着我的眼睛说,“我觉得我们两个的性格很像,跟你在一起,我可以很随意,就像是一个人独处时一样。但是我们俩个人的性格都太冷,两个冷血动物抱在一起是取不了暖的,我这冰凉的心,我想让她晒晒太阳了,就像你哥哥那样的温度就很好,暖暖的,很舒心。”
她转身离开,我却挪不动我的脚步。
-8-
我想我能感觉得到她内心受到过太多的伤害,一个人已无法靠自我拥抱,舔抚着伤口来痊愈,我想给予拥抱给予温暖,我却是不能发光发热的冰冷身躯。
我的内心足够强大,可以不让别人的伤害近我半分,可是我却没办法让我喜欢的人免受伤害。我也没办法让自己对她所受的伤害充耳不闻,毫不在意。
这一次,我很在意。
我生来第一次感到那么无力,感觉生活毫无乐趣。
我有些无奈,有些抓狂,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只想让海水清醒清醒我的大脑。
为什么我不是我哥呢,我要是我哥这些问题就不存在了,我要是我哥就好了,我要是我哥就好了,我要是我哥就好了……我就这样想着,呢喃着,走向海水的深处,直到失去意识。
-9-
醒来时,虽然脑袋还是昏昏沉沉,我不知道我又折腾了什么。但我发现我弟怎么越来越像我了!!!
这木头脑袋终于要开窍了呀,还是觉得哥哥我的生活比较丰富多彩,要学老哥我吧!
我嘞个去,这木头脑袋光学我就算了,怎么还老是说自己是哥哥。
看来不教育一下是不行了。
之后,我们比了羽毛球、乒乓球、游泳、跑步等都是我赢,这家伙从小运动就弱鸡,怎么可能赢得了我。
不过这家伙运动强了很多,差点要输!
哎哟喂,我的小心脏还扑通扑通的跳动的厉害,真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