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偷偷陪着你

4

有时,我们害怕的正是大张旗鼓地高调的、无私的爱,比如对着儿子说出“我牺牲自己的整个生命在爱着你”的朱雨辰妈妈,比如无时不刻在跟踪监控你的个人去向、将整个人生依附在伴侣身上的全职太太“罗子君”,人自身,最终真正向往的是自由与自我,而不是以爱的名义捆绑下的窒息人生。很庆幸,有很多个暖心的故事,用悄无声息的方式,默默守护了身边重要的人,不带一点压迫的不适。

3

故地重游,最怕的是触景伤情。

朋友清颜最近失恋,不过倒不是因为两人不再喜欢彼此,而是一些外在因素的阻挠,最后两人在初次约会的咖啡馆伤心欲绝地分手告别。她前男友前脚刚走出咖啡馆,清颜就再也忍不住哭成了个大泪人,在一群目瞪口呆的顾客间怎么停也停不下来。她前男友是我们共同的大学同学,其实也都熟悉,刚一分手,他实在放心不下,就打电话给我们这几个女友的姐妹,拜托我们这段时间多陪陪她,多照顾下她。我们当然明白这对清颜来说,得有多难过,便一口应承下来,心照不宣地常去看她。

她表面上倒没有什么异样,和我们外出聚餐时依旧健谈,好像什么悲伤的事都不曾发生过。只是,有天突然接到她的电话,问:要不要陪我去岛上走走?她说的那个岛,是她和前男友热恋时候去过的岛屿。那里文艺气息特别浓厚,她后来给我们讲过在岛上发生的故事。虽然是报的旅行团,但只要是自由活动的时间,她都故意制造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爬山时,故意和他牵手走在人比较少的登山栈道,体会两人耳语赏景的甜蜜。晚上,旅友们相约着一起去美食街吃饭,她也借口不太饿拉着他拐向了其它的街道,两人一起闻着香味找寻着岛上的特色美食,也一边逛着各色各样的明信片手信礼品店铺,悠悠地体味着人群里热闹的气息。那时,他们还各自挑选了一张最喜欢的明信片,各自写下内心最想讲给对方听的情话,贴上邮票寄给了对方。

甚至夜深了,她还不肯回去酒店,还是拉着他在有着海风吹拂的海滨长廊走着聊着,特别开心,也特别希望就这样牵着他的手,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走上一辈子。

我是记起她讲述这些故事时候的心花怒放,可有点摸不准她这次去的意思,去这样一个充满着与他回忆的地方,不是反而更加伤心吗?!可既然她要去,便还是立马安排妥当手头的工作,订了票陪她一起去。她不说,我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很多条路线,但她偏偏选的就是当初和他一起走过的同样路线,明知道她表面淡定,但内心早已滂沱,脸上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便不再刻意盯着她的脸,也不追问她想到了什么事,在她走过一条海滨长廊、突然趴在栏杆上哭泣的时候,我也只是默默递上纸巾、拍着她因为哽咽而起伏的背部,让她得到些许的安慰。

后来,走到一条道的尽头,她面无表情地说:走完了,我们回去吧!我也没问原因,就这样一道返程。看她头也不回的姿态,其实也知道,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向他作最后的告别,向他们曾经的美好挥别。她并不需要我们这些姐妹来作劝解,她只是需要一个喘气的空间来平复伤痛。

2

有一个朋友最近疯狂喜欢上壁球这项运动,每次约我们都是约在体育馆。

我们都平常老胳膊老腿地在办公室呆着,身体素质都偏亚健康。稍微打了几分钟壁球,就已经感觉胳膊酸痛无力,挪不开脚步,大气都喘不上来,便挪到门口的休息区瘫坐着聊天。而他却像是原力爆发一样,流着满脸的汗,挥着发抖的胳膊,还憋着一口气在拼命打球。他这种非正常状态每次看得我们都心惊肉跳,像是恨不得把自己的拳头砸上去,把自己整个人砸向墙壁才能解气一样。

看这种情况,我们便也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心事,内心有什么愤怒,需要这样的发泄方式。男人之间的友谊很奇怪,可以肆无忌惮谈事业谈理想,但唯独很少去谈内心感性的部分。觉得这是个不适合向朋友倾诉的话题范畴,总是所有的感伤都放在自己心里慢慢去消化。于是,大家很默契地,并不追问,只是在打完球后,默默买了酒陪着一起喝,看他喝完酒后埋头痛哭。

也就是很久之后,我们去医院看望住院的他,才知道他正值壮年却突然诊断出了重病,事业暂停了,原本和谐的小家庭散了,妻子突然就翻脸无情地离开了。无数个夜里,他在曾经幸福的婚房里翻来覆去睡不着,非常愤懑地思考着这个不公的遭遇,为什么一夕之间,剥夺了他的健康,还让他见到了爱人最炎凉的嘴脸。

那段时间打球就是在不断理清这个问题,不停地拿自己拿老天出气,他当然可以很理智地站起来面对这些问题,可他仍需要一段时间来宣泄愤怒,需要身边有朋友的应援。后来,等他真正收拾好衣物主动去医院办了住院手续时,才恢复了他平静的状态,有需要时候也会打着趣儿,喊我们这帮朋友挨个排班去陪床。

1

小烟一直是个很文弱安静的小姑娘,我们笑了会大叫,哭了会狂嚎。但她情绪非常内敛,有着神奇的镇定脸。很夸张的一次是,我们一起去游乐场玩完回来翻看手机照片,有吓得表情变形的,有叫得嘴巴张老大还歪掉的,有眼睛早闭成一条缝、脸色惨白的,可千百张表达各种惊吓或惊恐或享受的表情里,特别吸引眼球的却是她那一张非常淡定的脸。看着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仿佛看透世事,有种从容赴死的姿态。

那时,她应该内心非常孤单,很想要获得温暖的支持,但又非常讨厌这种博取同情的方式,便什么也没跟我们说。直到有次大家一起去爬山,可能因为出发的比较早,等我们爬到山顶的时候,四周出奇的安静,没有之前的喧嚣人声。她看了下我们,找了找家乡的方向,便冲着远方重复地喊了好多次:妈妈,我想你了!喊完后,有些崩溃到鬼吼鬼叫。

我们看出来了异样,赶紧上前轻轻抱住她,安慰着她。她那么高冷的一个人,突然那天在山顶把那么无助又脆弱的一面暴露在我们面前,该是内心积压了太久的剧痛啊!后来,接触到她的亲友,才侧面知道,那年,她那还未收到女儿回报的母亲因病离开了她,那种歉疚与悲伤笼罩了她太久太久,久到她都会希望去到母亲的同一个世界。

还好,后来她怀孕了,这个新生命给了她新的寄托,让她觉得冥冥之中是母亲给予的心生力量,才逐渐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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