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翼而飞的鞋子

这真是一趟奇妙的旅程,我居然把鞋子丢了,是以值得小记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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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穷游一族,我们的宗旨是不下馆子不进店,吃住全在车上,必有诸多不便,譬如睡觉时鞋子的安放便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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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鞋子是一双普通的运动鞋,黑色的人造皮子,它已跟随我两年,甚是合脚,我穿着它到过了漠河的北极村,踩过威海的沙滩,也曾在4700多米的折多山顶奔跑。虽然旧了,但因着舒适兼具防水的原因,这趟西藏的旅程我还是带上了它。头两晚睡觉的时候,我便把它放在车里,前两天还好,到了第四晚的时候,整个车厢便弥漫着一种不可言说的味道,因此,旅行的第五天,我们夜宿玉普公安检查站时,看周围环境尚好,天气也晴朗,便把鞋子放在了车底,这一晚睡得甚是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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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隆藏布江就在我身边奔腾而过,森格岗拉神山环抱着我,晚上十点,当太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从神山的雪峰消失的时候,漫天璀璨的星光在头顶深蓝的天幕上开始了他的表演,所有关于星空的认知在脑海中渐次复活,北斗、天狼、牛郎、织女、银河,我们躺在车里,透过天窗,一一地辨识,我有多久没有见过如此纯粹的夜空和如此璀璨的星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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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的第一缕霞光唤醒我的时候,我悲催地发现,其中的一只鞋子形单影只地躺在它昨夜的地方,另一只呢?我踮着一只脚,绕着车前车后寻找,我趴在地上,向车底寻觅,终于沮丧地发现,我那一只可怜的左鞋不见了。不远处,或者是藏民的家犬,或者是流浪的野狗,分成两队,隔着某一道篱笆,或者石墙,对峙、狂吠。旁边的树梢上,一种头上竖着几撮漂亮羽毛的不知名的鸟儿,在唱着晨曲。帕隆藏布的流水声依然呼啸着。我可怜的那只左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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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或许是某只有着特殊癖好的野狗对它情有独钟?或许是某只顽皮的幼犬找到了它心爱的玩具?又或者是某一条对我这陌生人怀着敌意的藏狗的报复?更或者是某只怀胎的母狗拿它作为幼仔的安乐窝?总之,我的可怜的左鞋一定是被这帮坏家伙给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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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换好备用的鞋子,怀着一丝沮丧,一丝无奈,又有点好笑的情绪,和残留的鞋子合影留念。ade ,我的鞋子,你再不能陪我朝拜布宫,ade ,我的鞋子,你再不能和我一起瞻仰珠峰的伟岸,ade ,我的鞋子,你再不能和我一起踏上羌塘无人区的广漠草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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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在了,但我的旅程还要继续。所有到不了的都叫远方,所有回不去的都叫家乡,好吧,我的鞋子,就做这远方和家乡之间的一个坐标吧,当某一个暖暖的午后,回忆我的旅程,我依然会想起你,想起我们一起走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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