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天,是水英自己给女儿取的名字,水中有云,云中有天,天上有云,云中有水 。
如果没有半斤白酒垫底,水英一般不敢轻易回忆往事。可今天,看着林荫道上远远跑来的女儿,她仿佛看到了十八年前的自己,也是一袭白色的连衣裙,只是腰间多了一方大红的丝巾!
女儿跟自己长得太像了,连走路、奔跑的姿势都有点像,怪不得有人能一下子认出来!
十八年了,水英现在回过头来想想,都为当年的自己感叹不己!她至今仍记得爹气得铁青的脸和娘哭得红肿的双眼,以及哥哥、姐姐苦口婆心地劝说……
知道自己怀孕后,水英在度过最初的惶恐不安后,态度却异常地强硬,坚持不肯去医院做流产,甚至不惜以绝食来要挟全家。
她从鲍玉新家曾借读过奥地利作家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不知道为什么,她很认同这样的爱情观,觉得爱情就是一个人的事,跟对方无关,她觉得女主很勇敢,能够为自己的爱情负责到底!
那时候,她和鲍玉新已经断了联系,寄出去的信如石沉大海,可她觉得,既然爱了,就得为自己的爱情负责。孩子既然来了,她就得保护Ta,她想为自己的爱情留下点什么。
可是,她毕竟只有十五岁,尽管在村里,这个年龄做妈妈的人也比比皆是,可人家虽然也没有领结婚证,但毕竟是办了酒席,获得双方父母和周围人的认可的。而她呢?未婚先孕不说,而且男方还不愿承认这段关系。
爹娘心疼她,执意要她去把孩子做掉,从此与之前的事,桥归桥,路归路。否则,孩子生下来,无根无梢,将来如何立足?而对于水英而言,自己还是个孩子,若未婚先孕生了孩子的事一旦传扬出去,将来又该找个什么样的婆家呢?
对于去做流产,水英一直不松口。可时间再拖下去,一旦显了怀,那就真是纸包不住火了。水英的爹娘为此愁白了头。
后来,还是水英的哥想出了一个办法,让水英和她嫂子去外地呆上一年,对外就说水英陪她嫂子去外地治病,等孩子生下来,就说是他的。
原来水英的嫂子在怀头胎时,因为胎气不稳,孩子没有保住,从那之后好几年里一直没有再怀孕。
水英的哥见爹娘和水英谁也不肯相让,老是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再说,自家媳妇因为一直怀不上孩子,心理压力很大。有个孩子先养着,也是个心理缓解。
一家人商量后,就把水英和她嫂子一起送去了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