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忙碌,熬过三十儿的十二点,这年也就算是过完了。风平浪静,今昔的年也不过如此了,一阵儿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过后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是年味儿的缺失?还是人内心的迷茫?自己也没有答案。过年了,可是一点也没感受到浓浓的年味儿,没有花花绿绿的装饰,也没有挨家串门的热闹,好像少了小时候的那种仪式感和期待。或许是人在成长,我们从穿着新衣期待压岁钱的孩童,己经变成了忙里忙外准备年货的大人。但是回想儿时的年,心中依然澎湃不已。
刚有些许记忆时,看到家里人的忙碌,还有些不知所措,只知道跟在哥哥身后瞎忽嗒。当自己从小学寒假作业中穿插的小知识点详细了解了年的由来后,才煞有介事地假装自己知道了很多,真真正正的过起年来。
其实农村人儿过年并不止三十儿和初一这两天,跨度之长超乎你的想像。从一进腊月一直过完二月初二啃完猪头,这年才算真真正正过完。新闻联播说过了正月十五年也就过完了是个别地方,我家那儿就不是。
那时的日历(我们都叫它“白扯儿”,可能是每过一天扯掉一页而由此得名吧)是挂在墙上的64K的一本,很薄的纸,印着很大的字。别人家的扯掉的页子都被主人或客人卷旱烟用了,我家没人抽烟所以不往下扯,而是翻上去用夹子夹住了。这“白扯儿”除了双休日大多为黑色字体。但几个特别的日子页面却是红色的,有端午中秋和除夕。印象中那时五一和十一好像还不是法定的假日。日历翻进了阴历的腊月,没事儿时我就先把除夕这天红色的页子大大折了一个角,让这个角非常突出的区别于别的页面。我会一下子能看到哪天过年,也会一下子翻到那一天。
自从折页以后,我就等啊盼啊,会时不时去翻一下数一数还有几天过年。以至还不到过年,那中间的十几页已经变黑变卷了。呵呵,这都拜我所赐。眼见剩下的“白扯儿”天天见薄,我驿动的心也越发不平静了,年越来越近了。
那时候对年的期待是现在孩子所绝对体会不到的。因为只有过年了才会杀猪、做豆腐、添补新衣服、放鞭炮。还会拿到两元的“巨款”压岁钱。最主要的是可以吃上平时不怎么吃得到的好的饭食(这个可能是那个时候小孩子的共同意愿吧!)
吃过了回味无穷的腊八粥(见故乡二十年之腊八粥),年也一天天近了。用妈妈的一句话概括家里的活动:“过了腊八就是年,忙年忙年,都忙起来才行。”所以包括我在内的全家人各自行动起来了。
爸爸不喜欢做屋内的活,就拿来劈柴的双刃镐,从房西的木头垛中翻出几个大木头疙瘩,拖到菜园中间宽敞地儿一镐一镐劈起来。这可是个技术和力量相结合的活,又得准力度还得足,还得找好木头的纹理,一劈一别,“咔嚓咔嚓”。不一会儿,爸爸已经解开棉袄的领扣,热出汗了。再劈一阵,棉袄后背已经湿透,干后留下一圈圈的白印儿,那是汗水中盐的作用。几天下来,一个个大木头疙瘩都变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劈柴绊子,整齐地码放到西墙根下了。这些是用来关键时刻烧火用的。比如做豆腐、蒸年糕豆包,年三十儿中午蒸馒头,大锅炒菜等。平时可不敢烧这“硬”柴禾,得应急用,平时也只能烧些碎草等“软”柴禾了。
妈妈的活好像永远没有完。光是浆洗五口人的衣服、被褥单、门窗帘,手就被水泡得发白。还要收拾这里外西三间屋子,犄角旮旯都清理一个遍。那时门窗封闭可没楼房严实,尘土随风随缝而入,得重复清理。屋内刚有点起色,她又到院子里寻东找西,在我着没有活的地方收拾起来(不愿妈妈常说我们眼里头没活儿)。你不干活仿佛都跟不上妈妈的脚步,脚下都嗖嗖生风了。
我们哥仨也没闲着,当院、菜园、房前屋后,一处处开始清扫。树叶草棍是必须扫走的,下一步是把大风旋到墙角的沙土用木板车推到大门外去。三人合力,扶车、装车、推车,个头虽然刚刚比车辕子高出一点儿,但我们丝毫没有放松,两天下来,院子里已经“清澈见底”了。忙完院子里的活我们就擦被璃,虽然我本来就毛手毛脚擦不太干净,可老天偏偏还与我做对,第二天早上一场美丽的窗花过后,玻璃又花了。不过我们还是乐此不疲地重复着,都是为了心中的那个期待,累点也不在乎了。
密集的大搞卫生一般在腊月十五六就结束了,平时的清扫依然跟进,着着屋里院里干干净净,进一步让我感到——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