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那年我多大了,但应是已成年了。和我妈又争了嘴,我恨她脑袋不转弯,她在发泄着不满情绪,突然争吵升级,我歇斯底里的冲她大喊:你当初干嘛生我呢?让我这么痛苦的活了这些年!她应该是被激到了,停止了絮叨,惊讶的看我。而我咬着牙坚持着不让自己大哭出来。
妈妈也对我发过大火,是那次我莫名向好脾气的外婆发脾气。长辈们同辈们在场的没有一个拉下我,也许是被我那种突然仗势给整的措手不及。但是过会儿,妈妈突然硬气凶我,说的咬牙切齿,但是后来也哽咽了。因为我哭的稀里哗啦,不知道一切都是为什么。
从有记忆开始,零零碎碎的爸爸吼我,妈妈批评我时讲话像刀子一样的片段都在脑海里。和爷爷奶奶在一个单位家属院住着,所以我更喜欢性格敦实可亲的爷爷还有柔顺的奶奶。爸妈经常三句话说不到就开始互相攻击,我没有办法和他们正常沟通,奶奶经常劝架,事后会告诉我,他俩以前其实挺好的,发生了一件事后就变了。那件事关于外婆一家,关于一笔钱,其中的细节每人说的不一样,我并不知道真相,也不太关心真相。但心里明白,那件事影响爸妈对彼此的看法,生了嫌隙。所以我不得不经常面对无谓的争吵。也许,那时起,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若不是外婆生出那个事端,也许我就过上了快乐的小公主般的日子。毕竟,在那个小镇上,爸爸帅妈妈美,都有正式工作,爷爷医术好医德更高受人尊敬,奶奶勤俭持家。两个未出嫁的大我十来岁的姑姑,有时斗斗嘴也有几分乐趣。
外婆也是大善人,说话慢,软,爱笑。从没与人红过脸。每次我们小辈闯出点小祸,都要被爸妈犀利的眼神和凛冽的话语伺候,而外婆的第一反应永远是:噢嚯,舍了吧,呵呵呵。其它孩子听了就会不好意思的亲近她,撒娇一下。我习惯了被爸妈训斥,每次遇到外婆这样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会一脸严肃的呆住。心里抗拒这种宽容的温暖,要求自己不犯错就不会被任何人说。
中学前学业轻松,假期有时间去外婆所住的山区游山玩水。那是我记忆中最轻松的时光~山里的野果子摘了就可以塞嘴里,可是长辈提醒我们不能自作主张,可能吃到毒果子。只能吃他们干活回来带的果子,少了一点乐趣,可是确实比市场的水果好吃很多。我会沿着山民们生活打水的渠走很远,偶尔把脚放进水里感受凉意要入筋骨。走到山峰前,看到水倾泻而下会想,这山中的水是来自哪里?为何不断流呢?又会想起爸妈所买的动画书中的一个故事:有一个国王带着他心爱的鹰去野外出行,水喝光后特别渴的时候发现一个崖壁在滴水,他耐着性子接了小碗水后正要喝,他的鹰打翻了水。他怒火中烧,无奈只好重新再接,结果还是刚要入口便被抓翻。他气急了,捉住鹰狠狠摔在地上,看着鹰不动后,国王忽然心生疑惑,决定上去看看,顺着旁边的石块上去,有一个水潭,一条巨大毒蛇正在里面吐着信子。国王恍然大悟,看着死去的鹰无比痛心。我也会想,在我没法爬到的上面,是否也有让人吃惊的景象?山里一玩就是半天,到了吃饭的时候才知道要回去,每顿饭都是用心做,妈妈的兄弟姐妹们都是相互配合,有的烧火,有的切配菜,有的掌勺,我们小辈就盯着那灶火里烤着的自家种的玉米,土豆。因为稍不注意,可就会焦黑的。那些大人们,更享受的是,边准备饭菜边开心聊天的过程。饭菜虽好吃,可那时我不懂得好饭不怕晚的道理,经常埋怨开饭晚,也会惹得外婆有些自责,妈妈会生气,带着她招牌刀子般的表情…
我曾以为平常在家上学,假期就在山里瞎玩这样的日子会一直下去,没想进入中学学业繁重,我便开始了快节奏的生活。早上五点多起床晨跑,开始一天课程,到晚上九点多下自习,十点后睡觉。告别了过去自由散漫的时光,适应了这种节奏,加上突然开窍,成绩受到老师重视,受宠若惊的,特别想让自己更好点,再好点…三年不停的努力,意外中考数学考砸,和梦想高中无缘了,我在考试结束后一个人坐在学校的墙拦上,对自己说,命运从此改变了…是的,家人寄予厚望安排的路:重启爷爷当年考上名校的辉煌,我是叉路了!
中考后的假期,又来到了外婆家散心,再也没有了小时候的心境。内心的惶恐,迷茫,对未来的担忧,让我和外婆的小孙女在一起时,相处很别扭。我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小女孩,不喜欢我,最后在爷爷的电话催促下,我离开了。走的时候没有了不舍,只有与童年的自己告别,这里再也不是我的乐园了。
进入高中后,吃完初中的老底,我便后劲不足了。学东西力不从心,再无自信。家人怕我有精神压力也不过问学习成绩了。同学们有的埋头苦读只为心中的象牙塔,有的不服学校管束叛逆且对一切都不在乎,有些还是没心没肺的玩着。而迷茫伴随了我,我似乎不属于任何群,经常一人发呆,对老师由心敬畏,成绩上上下下,最后终于稳定在第三阶梯,仅好于老师放弃的那一批?再也拿不出可以让人高看一眼的东西。
上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大学,心里的紧张和恐慌从没有停歇过。不知道前途在哪?未来可以做什么?偶尔假期不喜欢学生活动,出去兼职锻炼自己的心理素质。每次讲话,内心都在打鼓,还是硬着头皮去面对各种让自己抗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