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是一个打铁匠。大牛的爹叫大力,也是个打铁匠。大牛没有娘。大力告诉儿子,娘是因为生他难产而死的。其实大牛是大力收养的,不过这事儿,除了大力谁也不知道。大力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大牛拉扯大了。
在大牛五岁的时候,大力带着大牛一起来到了天水镇。大力年纪大了,打铁的时候也不再像年轻时那样,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了,渐渐的变得有心无力了。大力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给大牛成个家。大牛已经十八岁了,自己却还没存够钱给他娶个媳妇儿。大力的心里常常觉得自己对不起大牛。
天水镇以刺绣出名。镇上的姑娘大多心灵手巧,擅长刺绣。这其中,刺绣功夫最好的就要数萧家的三姐妹了。
萧家的大小姐叫做萧宝儿,模样整齐,眉目清秀,性情温婉。两年前嫁给了镇长的儿子纪羽,前不久还生了个儿子。不可不说是一个有福气的女子。
二小姐叫做萧净月,柳叶眉,杏仁眼,性格爽利。半年前嫁给了镇里的苏举人苏辛,如今也是小腹微隆了。
三小姐叫做萧潇,是姐妹中生的最为标致的一个了。她的眼睛极为美丽,眼若宝石星辰,熠熠生辉,又似一汪碧潭盛在里面,清澈动人。但凡看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看她两眼。三小姐年纪最小,也最受萧老爷和萧夫人的宠爱,所以性格也是最任性的。
这眼看三小姐也到了二八年华,萧家二老也有意要将女儿许配人家了。这可乐坏了镇里的富户名门里的公子哥儿了,他们纷纷请了媒婆去萧家提亲。
“那张家的公子张楚长得可真是英俊不凡!”萧母笑眯眯的说。“娘,你忘了?那张家前段时间不是有个丫头投井了吗?”三小姐说道。那张家的丫头爱慕张公子,和张公子珠胎暗结,却为张老爷张夫人所不容,愤而投井了。
“那李员外呢?就是李抒。他可真算得上是家财万贯,不仅有良田千顷,还有布坊的生意,光家里的佣人就有十几个呢!嫁过去那就是做贵妇人了。”萧母乐呵呵的说。“李员外上个月不是才纳了一门妾室嘛!”三小姐漫不经心的说道。那李员外生性风流,犹爱美色,妻妾加起来就有四人了。
“这个好,朱公子朱茂,才华出众,品性端庄,而且是书香世家。怎么样?”萧母欢天喜地的问女儿。“这朱公子,腿是不是有点瘸?”三小姐反问道。“萧潇啊!我刚刚给你说的那些人,那可都是百里挑一的青年才俊呢?你却对这个不满意对那个不满意的,这人哪有十全十美的呢?你到底要选什么样的人啊?”萧母不满的问道。
“娘,我想找爹这样的人。他对娘真是百般的好呢!”三小姐笑着说。“你这丫头,怎么能这样说话呢?”萧母笑噌道。“还是萧潇有眼光啊!”萧老爷捋着胡子笑着走了进来。“不过,萧潇,你也不许为难你娘了。她为你的亲事很是劳心伤神。我说,你都送走了两个女儿了,还没习惯吗?”萧老爷笑着对夫人说道。“爹,娘,反正我还小,不如这事儿咱先不急,好不好?”三小姐笑着商量道。“好吧。我也舍不得萧潇这么快离开我们,再等一段时间吧。”萧母点了点头。
这一天,大力打完铁休息的时候,突然晕倒在地。大牛一看自己的爹倒在了地上,心急如焚,赶紧把大力背在背上,径直去了镇上的王大夫家了。王大夫仔细的给大力把了脉,又写了个药方,交给了大牛,嘱咐道:“快去药铺抓药吧。你爹这是积劳成疾,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大牛听完,含着眼泪直奔药铺。
没过几日,大力还是去世了。大力刚安葬好,突然墓地刮起阵阵阴风,风里还有哭嚎声,十分凄惨,把帮忙安葬的人全都给吓跑了。“是不是我的爹?”大牛一点儿都不怕,对着风刮来的方向问道。哭嚎声停止了,风还在刮着。“爹,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告诉儿子,儿子帮你去完成。”大牛对着阴风大声的喊道。“哐当—”有东西从风里掉了下来。
那是一副金钗。大牛捡起了金钗。当即,阴风就停止了,一切恢复平常。大牛跪在大力的墓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天,萧家三口人都做了同一个梦。梦里有人说:“记住,你的女儿只能嫁给拿着金钗的人,那人就是你女儿今世的丈夫。”萧潇问道:“那金钗是什么样的?”“头上飞凤凰,发底垂流苏。”那人说完就不见了。萧潇醒来,心中一动。
萧家二老醒来后,赶紧和女儿说这个怪梦。萧潇没想到爹娘与自己做了相同的梦,非常吃惊。萧家二老决定赶紧把梦里所说的那个人找出来。很快,萧家二老又犯愁了,茫茫人海,上哪儿去找梦里那个拿着金钗的人啊!萧潇见爹娘有心要找那人,心生一计,靠在二老跟前说了出来。
萧家在全镇都贴了帖子。说萧家的祖传金钗丢失,如有拾到金钗归还者,愿意将女儿许配其为妻。帖子一出,一时间整个天水镇都热闹起来。
张公子张楚,李员外李抒和朱公子朱茂听闻消息后,全都赶过来了。张公子拿出一副金钗,神采奕奕的坐在大堂里等待着。那李员外就更不得了了,他的下人直接端着个珠宝盒就进来了。那珠宝盒半开着,明眼人一看,里面长长短短的金钗不下七八副。至于那个朱公子,则两手空空的就过来了。
萧家二老坐在大堂上,三小姐则站在一旁。等快要开验的时候,大牛也赶过来了。大牛得知萧家的帖子的时候,正在打铁。打完铁,方才赶来萧家。大牛心想,那金钗那么华丽,极有可能是萧家丢的。萧家人只当大牛是来凑热闹的,也并未留意到他。
三小姐取过张公子手里的金钗,仔细看了看。那金钗上并没有凤凰,只是一朵金莲花。三小姐笑着摇了摇头,张公子则失落的低下了头。三小姐又走到了李员外面前,李员外笑着吩咐下人把珠宝盒打开,三小姐仔细看了一遍。李员外家的金钗花样繁复,却是有金凤凰的没流苏,有流苏的没金凤凰。三小姐笑着摇了摇头。李抒见三小姐径直走了过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三小姐又走到朱公子,却惊讶的看到朱公子两手空空而来。朱公子笑了笑,说:“久闻三小姐气质非凡,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我朱茂不过是想一睹佳人风采,还请勿怪。”三小姐听罢,笑说:“朱公子真是说笑了。这人的外貌都是父母给的,哪值得朱公子特意赶过来看呢!”朱公子听了,一方面有些难为情,另一方面又暗暗佩服三小姐的聪明才智。
这时,大牛鼓起勇气,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众人一片哗然。大家心想,这打铁的来凑什么热闹?大牛从怀里掏出那一副金钗,交给了三小姐。四目相对时,两人都莫名一怔。随后,三小姐赶紧检查那金钗,果然这副钗子既有金凤凰又又流苏,和梦中之人所描述的分毫不差。三小姐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娇羞的退了下去。
众人见此,都纷纷祝贺大牛。萧家二老一见大牛是个打铁的,心里有些不愿意,但因为梦中的启示,又曾贴过告示,只好将女儿嫁给了大牛。大牛和萧潇竟然意外的投缘。大牛还是干着打铁的生活,所以镇上的人都觉得三小姐嫁的并不如她的两个姐姐,都说那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男人们这么说,多少都是带着些同情的。女人们这么说,大多都有些幸灾乐祸的心理。但是萧潇并没有众人的言语感到失落。因为大牛对她特别好,她并没有受过一点儿委屈,两个人生活的非常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