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上最远的距离是你我之间隔着一部手机。这句话对于结婚七年的李军和刘萍夫妇来说是最真实的写照。这是刘萍在家带孩子的第五个年头。除了看电视剧就是看手机。不看手机,心里就发毛,很不自在。这天李军加班到十来点才回家,回到家看到书房灯还亮着,好奇妻子在看书,谁知走了进去,看到妻子盯着手机在笑,连他进来都不知道。笑什么呢,李军冷冷地问了一句,话里有了意见。
刘萍吓了一跳,急忙放下手机,脸也红了起来,心虚的样子。看了一个笑话。刘萍不自然地笑道。纳闷老公回来这么早,不是说加班到十二点嘛。
怎么还不睡觉。李军狐疑地问。
我没事看看手机,看看文章,也是学习,不是流行碎片化学习吗。刘萍故作镇静勉强笑着解释道。
看你都入定了,这么投入。我还没吃饭,给我做点面吧。李军感觉疲累不堪,自己苦苦支撑着快要倒闭的公司,妻子不知道他的压力,也不关心更不理解。回到家没有以前的温暖,对于妻子,自己还不如她的手机。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李军的心更沉重了,愁绪比夜幕还深浓。
李萍准备去做饭,不忘把手机塞入口袋。她担心自己的秘密被老公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对老公的公司不感兴趣了。两人的话题逐渐减少,除了儿子,其它几乎如例行公事般。
做完饭刘萍又不自觉地拿起手机,李军对此已麻木,他不知怎么劝妻子。本来让妻子辞职在家带娃他很内疚,之前鼓励她去参加活动,可封闭已久的她不愿改变。现在手机倒像她的情侣,整天爱不释手。
听到李军的呼呼声,刘萍放心地下了床,偷偷到书房看了下手机。
又看到他发了表示好感的短信,既兴奋又害怕,很久没有人对她这个半守寡的近四十岁的女人说这样的话了,好像最近一次还是几年前老公刚开公司那时,他那么动情地说,谢谢老婆的支持,你对我的爱是我创业的动力,为了你我会不成不归。可随着老公业务繁忙,甜言蜜语像魔术师手里的东西,一下子不知丢到哪里了。甚至连家也不回,常常出差,加班,见他比见主席还难,好得主席新闻上还能见到。虽然埋怨,可她还是压着不说出来,因为她待在家除了带一个孩子,一分钱也没挣,吃着闲饭,只能忍耐无处打发的空闲。百无聊赖,看看电视剧,上网聊聊天,就在她压抑得快受不了,像待在精神病院的正常人,快要疯掉时,出现了他。
开始是上个月第一次送儿子上培训班,那天他在那里迎接,二十多岁的阳光小伙(名字叫歌),一脸的热情,让不善言辞内敛的李萍也乐意礼节性地回了个微笑。我是新来的教学助理,他自我介绍到,说完蹲下来和她五岁的儿子打招呼。五岁的儿子诺诺地回应,看起来有些胆怯,脸上的神色和她一样忧郁,像灰灰的雨天,无精打采,像久不见太阳没浇水的花,蔫蔫的。陪着儿子上了一节课,儿子不时地望着她,而她因了那老师的微笑犹如电击般感觉整个人都明媚了。
回去后李萍特意发短信谢了歌。歌问起她的工作,她不好意思说家庭主妇,只说自己是自由职业。歌试探着说,有空找她喝咖啡。李萍拿着手机的手突然颤抖,她战战兢兢,这是真的吗,天呢,很久没有和异性单独相处了,到时见面会不会太激动,她渴望又害怕。在家待太久,感觉有轻微社交恐惧症,以至于不敢接受,犹豫很久,终于发出一个字好。那边的歌显然已猜到她矛盾的心理斗争。在他看来,这母子显然性格忧郁,家庭男主人缺失所致。学过心理学的他决定帮帮他们。回去后,李萍特意报了瑜伽班,她感觉自己暮气沉沉,她想改变,为那热烈的目光。她敏感地认为那是异性特有的欣赏目光,她渴望那种关注。晚上跟儿子吃完饭,特意做了个面膜。为了下周的见面她想彻底包装自己。第二天去商场挑选衣服,从没穿过名牌的李萍狠下心买了一套。回去后把衣服藏在柜子深处,否则被老公看到,不好交差。
李军由于压力过大,很早醒来就睡不着了,他爬起来仔细看了看妻子,她睡得那么香甜还面带微笑。如果自己不创业,以前妻子也是这样对自己笑的。可现在呢,自己每天忙着,公司半死不活,妻儿也被忽略。他爬起来去刷牙,望着镜中的自己,这个眼神呆滞,胡子拉碴,面相憔悴,肚腩突出的中年人是我吗,他自言自语道,怎么感觉自己是个loser.突然听到妻子梦呓般喊了一句,听着像陌生人的名字。他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笑了一笑,嘲笑自己怎么这么多疑。刷完牙,他去厨房看了看,看着那些厨具,他想自己很久没下厨了,妻子每天做饭,自己心安理得的,只顾着公司的死活也没关心过她累不累。那些锅碗,感觉像被自己冷落的妻子。什么时候家里失去了热闹的生活气息,难道七年之痒就是这样。一时李军有些百感交集,他回忆这几年的生活,公司不顺利,生活也不如意,从前那个快乐的一家人怎么都变成这样。他默默地拿起锅准备做早餐,希望自己先做些改变。
闹钟响了,刘萍醒来发现老公竟不在身边,赶紧起来摸摸衣服兜里的手机,还好,在里面。李萍放下心,走出去看看。李军已经在桌上摆好早餐。
刘萍惊讶地说,你做的吗?
怎么,你忘了我还会做饭。李军笑着说。
这时儿子也走出来,他楞了一下,小声地喊着妈妈。刘萍说叫爸爸呀,儿子竟有点犯怵不说话。李军尴尬地摆摆手表示没关系,然后笑着宣布“赶紧刷牙,尝尝我为你们做的爱心早餐。”
这一餐,三人吃得有些不自在,因为很少在一起吃饭,平时话很少的李军尽量多说话,逗着儿子,夸着老婆,可能母子俩不太适应他这突然的变化,气氛有点尴尬,尤其儿子,只是傻笑着,不知怎么回答。这给李军很大的刺激和伤害,什么时候自己和儿子的关系这么疏远。李军突然想要经营好这个家。
饭后送儿子上完学,刘萍想想感觉怪怪的,老公不会发现自己手机的秘密了吧,想用这种方式感化她。还是自己心虚,做不得这种事。本来明天该去赴约的,想想还是拒绝了。老公今天有些异样,还是观察观察。
晚上李军竟六点就回来了,还用心陪儿子玩。等儿子睡后他神情严肃地对妻子说“我决定卖了公司,不想干了。”
“为什么呀”刘萍不解地问。
“我想好了,还是多陪陪你们,公司太牵扯精力了,儿子也不和我亲,感觉愧对你们”李军有些忏悔地说。
“你考虑好了吗”刘萍不敢相信地说。
“那当然,”李军坚定地说道,就像那时下定决心创业一样。
刘萍竟反问道“你不是说公司像你的另个孩子吗,现在这么放弃了,不后悔吗?”
“有什么好后悔的,反正已经尽力了。我觉得,现在我应该把你和孩子放在第一位。”李军动情地说。
“行啊,难得你这么有心。那你什么时候彻底自由”刘萍一本正经地问道,心里又在怀疑是不是老公看了自己的手机。
“很快,等一两个月吧。到时我来带娃,当奶爸,让儿子跟我亲近亲近”李军温和地说
“啊,你要当全职爸爸”刘萍彻底傻了,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
“是啊,我想通了,我不想错过儿子的童年”李军郑重地说。今天白天在公司受到了刺激,同事的一个孩子中午来公司和他爸爸吃饭,小孩和爸爸就像朋友一般,打闹说笑,自由自在气密融洽的。突然他心里咯噔一下,自己的孩子跟陌生人般。
“嗯,行啊,家里大事都是你做主。”刘萍瓮声瓮气地说。虽不乐意也没办法。
“那我要工作吗”刘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
“随你吧,反正我带娃也可以赚钱。我利用关系,在家做点技术外包生意是没问题的”李军以尊重地口吻说道。
“噢,那我看看吧,可能我得做点事”刘萍感觉自己突然有了自主的权利,反而不知如何是好。
抽空去趟厕所,拿着手机赶紧删了那些短信,她越来越怀疑老公发现了什么端倪,干脆毁掉证据,断了联系,屏蔽对方的电话和信息。而那端的歌很纳闷,这是不是个误会,自己只是想帮助她恢复自信。要不就是自己说的话有些过,让她想多了或者造成麻烦负担。
晚上刘萍睡得很踏实,心里无鬼的感觉真好。既然老公改变了,自己也得改变。
第二天刘萍打电话取消了儿子培训班的课,之后安心相夫教子。偶尔想起那时自己内心窜出的小火苗,红杏出墙的想法,自己都有些奇怪,还好及时刹车。至于老公真得有没有看到,已经不重要。
不久刘萍特意穿上那身漂亮的名牌衣服与老公看电影,好像婚前的约会,她又重找到当初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