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怕的是什么?我的回答是办公室的电话铃响声。每次的响声都会告诉你整装待发,比消防火警的报警铃还管用。
四月的南国,早早就进入了闷热的夏季,加之靠近海边空气中的水分子比内陆地区更为充足。记得在警校时,证据法老师最怕的就是夏季(省高检法医兼母校任课老师);夏季是才长莺飞的季节,也是微生物肆意横生的季节。
正沐浴在四月晨光的微暖中,办公室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条件反射的不用看号码直接接起电话,还没开口,来电话的抢着说: “河山区西郊城中村内命案,初步认定猝死,请求技术支援,30分钟内到达现场。”
河山区位于我市东南方,是一个工业发达,聚集五湖四海人口高密度的区域。城中村里错综复杂的电线把蓝灰色的天空割成七零八落的碎布片,现场位于这个狭窄阴暗的城中村边缘一座低矮陈旧的平房内。平房是单间结构,从平房的门进入后,首先看到的是堆放在大门正对着墙根下的纸皮、塑料罐、五金等废品。陈旧的墙体出现两条清晰可见的裂缝,裂缝周边布满泛黄干涸的水渍。房屋的西边是一个用六块砖头垒起来的简易灶台,灶台的右侧地面摆放着这一个铝制的小锅,锅里摆放着一双筷子和一个勺子。 东边墙角处摆放一张木质的单人床。床上垫有草席,席子上躺着一具老太太的尸体,一条灰黑色的薄毛毯盖在死者身上。死者面朝上,双目紧闭,手指弯曲,从事法医工作多年的师兄说:“开始尸表检查,还是按程序走,从上到下,从外到里。眼睑内有明显的出血点,口唇青紫,指甲青紫。窒息征象明显。”师兄一边说,我一边奋笔疾书做记录,还点头表示赞成。
“窒息?不是猝死吗?”站在一旁的民警,一下子紧张起来,惊讶的说出自己的疑虑。
师兄并未理会民警的惊讶和疑问,继续说道:“口鼻未见损伤,颈部皮肤未见损伤、淤血。”随即师兄掀起死者的衣服:“胸腔未见致命性损伤.....”尸表检查进行到这里,师兄仿佛想起了什么,轻轻的抬起死者的头部打开上下颌关节,仔细的寻找了一会用止血钳从死者的牙缝中取出一条丝状放入物证袋。师兄转身收拾好器械,脱了手套,走出门口对民警说:“拉殡仪馆,我们要进一步的解剖检验。”
穿上解剖服,带上手套,我们对死者的口腔、牙齿,还用手术刀化开了有可以颜色的牙龈,都未发现有出现现象。接着准备检查死者的颈部皮肤,师兄说:“我们先检查头部”。对于师兄改变解剖的程序我不解的看着他。
我想每一个法医都是一个好的理发师,把头发剃干净的同时不留发桩,还不能割破头皮。手术刀从死者的左侧耳后开刀一划至右侧耳后,把头皮上翻暴露颅骨后,用电锯取下颅盖骨。脑组织未见损伤,师兄取下大脑组织,清除颅底的硬脑膜后,完整的颅底暴露在眼前。
师兄仔细的检查颅底部位后,说:“死因确定,是被捂死的。”我再次用迷茫的眼神望着师兄的时候,师兄说:“颅底两侧凸起的叫颞骨岩部,档内耳气压发生改变时,就会导致颞骨岩部出血。这种情况一般出现于捂死或是溺死。”我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说:"枕头"。师兄也点了点头认同。
“死者的指甲缝中有微量皮屑,提取进行DNA检验。”确定死因,提取皮屑后,师兄说:“下午案件研讨会,不许迟到了,回去休息吧。”
下午的研讨会师兄正在作报告时,好消息传过来,DNA检验结果出来后对比信息库,跟一名有前科的人员信息吻合,接下来由刑警队布控、抓人。
不管多狭窄阴暗的地方都会有阳光照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