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的夏天来的真快,才四月中旬的样子,打扮时尚的靓丽女孩就已换上了花裙子,有风吹过来时,裙角也跟着飞扬。
露着光膀子的棒棒三五成群,在马路边的空处就地坐下,面前随意叠放着三五两块零钱,大声喊着该我出,一手甩出几张扑克牌。
写字楼下的红绿灯旁停着一排卖水果的小推车,偌大的绿皮西瓜摆在上面,占了小推车面积的一大半。我走过去,挑了一个,咚咚敲几下,恩,有回声。
“大婶,就这个吧”我将手里西瓜递给卖瓜的大婶。
“好嘞,这个甜,我家的瓜是最甜的。”大婶应着。
西瓜拎在手里,迫不及待的往家的方向走去。一刀切开,伴随着砰的一声响鲜红的瓜瓤露了出来,拿起勺子戳进最中间的那一块瓜肉。
爷爷以前说过,西瓜最中间的那一口是最甜的。我来重庆之前,爷爷还说,夏天等我回家给我吃西瓜,中间最甜的那一块都留给我。
爷爷家的瓜田很大,一眼望过去,望不到边。西瓜还没成熟时,我就迫不及待的在瓜田里窜,这时候爷爷总会在一旁喊,宝儿,快回来。瓜还没熟呢。
我不听,爷爷只有跑到瓜田里,把我从瓜田里抱出去。夜晚,爷爷打着手电筒在瓜田里巡查,我站在田埂上等爷爷。月亮挂的老高,弯弯的,和爷爷的眉梢一样。月光照进瓜田里,也照在爷爷的身上,周围还有蛐蛐的声音。
梦里都是满地的西瓜,和爷爷在瓜田里打着手电筒的身影。
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瓜田里的瓜终于熟了。拉着爷爷往瓜田里跑,心里暗暗想一定要选个最大最甜的西瓜。
瓜田里的西瓜每一个都好大,不一会儿田埂边被我选中的西瓜就已堆成了一座小山。爷爷抱起一个,用手往上一劈。汁水就顺着缝儿往外冒,用手轻轻一掰。瓜就被分成了两半,最中间的那一块是我的。
把头埋进猩红的瓜瓤里,大口大口开始啃,吃的满嘴都是汁儿,胸前的衣服被染红了一大片。爷爷也不生气,把卷起的衣袖放下来,一边给我擦嘴,一边说我嘴真馋。
半个西瓜下去,小肚子被撑得圆鼓鼓的。把剩下的西瓜装进背篓里,背回家。黄昏时,爷爷背着装满西瓜的背篓,我抱着个瓜,屁颠屁颠的跟在爷爷背后。
背回家的瓜大部分被爷爷放在地窖里,剩下的几个就放在屋后的井里。井水性凉,被冰后的西瓜也是凉凉的,吃起来比学校小卖部冒着冷气的冰棍儿可口多了。
把舀起的西瓜放进嘴里,奇怪,一点也不甜。
卖西瓜的大婶骗人,说好的他家的瓜是最甜的呢。还是爷爷家的西瓜才最甜。
拨通爷爷的电话,还没来得及喂一声,就听到那头的爷爷说,宝儿啊,爷爷家的瓜都熟了,都给你留着呢。
我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
订好回家的机票,我想爷爷,想念爷爷像月亮的眉梢,想念爷爷家那一片望不到边的瓜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