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卫生课或卫生检查,总有人起哄嘲笑她。“你的衣服真脏!”“你的指甲真脏!”“你头上有虱子!”偶尔老师对她特别的“叮嘱”,也印证了那些嘲讽。
然而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成为我的同桌,在老师安排她坐我旁边那一刻,我没有露出失落的表情,我坦然的接受了这样的安排,而也有起哄的同学笑着说嫌弃的话语,试图让我产生生理以及心理的不适,然而我不想被这样的情绪左右。
但至于有没有跳蚤这一件事,作为旁桌,我有一次无意间在她抓头皮的时候,发现了小颗半透明的东西,我想那要么是头皮脏物,要么是跳蚤蛋,在阳光下我心咯噔一声,没想到我也会有胆怯的时刻。于是乎我和她保持着平淡如水的同桌关系,也不亲密也不故意嫌弃,我下课总是和一直玩的好的同学玩,上课她要借我什么东西我还是很爽快的给予,我不会像其它同学一样,不给她任何东西,也不对她摸过的物品表示嫌弃,因为我总不忍心看到别人落寞伤心的眼神。
很快到了春游,我们终于可以出去放风了,每个班一个队伍,浩浩荡荡的走在路上,嘻嘻哈哈叽叽喳喳,兴奋的连老师的呼喊声都听不清,也不知何时有一小团队伍发出了唏嘘嘲弄的声音,有人大喊道:“xxx这是你爸爸!原来你爸爸是运粪水的”我寻觅着所说的那个男人,一个男人辛苦的推着一大筒车而过(这样的粪水筒车现在已找寻不到),逆向与我们的队伍相遇,那男人辛苦的拖着粪水车,因为用力的拖行,斜着的身体上汗渍和污渍混合。有同学推搡着那个女生,似乎想让她们“父女相认”女生一脸尴尬和不开心,路过的那个被嘲弄的男人也窘迫,埋着头不敢看我们的方向。
当然,最终我也不知道是否他们是父女,而长大后这一幕却从未忘记,如果是父女,作为父亲是会多么沮丧和伤心,自己的身份带给女儿的自卑,作为女儿是否会恨自己的父亲没有本事呢?如果不是父女关系,仅仅是路人,这个男人,作为别人的儿子,或是别人的丈夫、父亲、尴尬过后是否真的会痛恨自己的无能呢?那个女同学为何没有大声的表示他不是自己的父亲呢?可能同为弱者,已经习惯了沉默吧,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了无解。
那么儿时的我们,又怎么学会了这样的嘲弄呢?可能因为嘲弄的人够幸运,幸运的有资本去嘲弄他们所瞧不起的事物吧,可是会不会有一天他们自己,也成为被无情嘲笑的那个弱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