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所在的那条胡同有多长,我说不清楚。我只记得胡同左右两边各分布着几个院子,每个院子里又住着不少人家。
说起来胡同从前都是有钱人家的宅子、院落,新中国成立后,原本一家人居住的地方,就住进去了几家、十几家的人家。慢慢的,院落里原本种草种花的地儿,就被各家搭起了简易的小房,有的用做厨房,有的用来堆杂物。那时,几乎每家都在院子里有一间属于自家的小房,院子的格局就被彻底改变了。
院子都是隐在胡同两边的一扇扇木门之后,所以院子里的格局再如何改变,胡同却经年不变。胡同如同一个沉默的老人,只是在静观着门洞里的变化,倾听着院子里的声音。或许在午夜时分,它也会发出轻叹的声音,轻叹这世间的变化莫测。只是这声音没人听得到,院子里的人都在沉睡着。
我家的这条胡同不止是上下贯通,中间处还有一处分支,分支是“死胡同”,也就不到百米的长度,分支尽头没有路,有一个不小的院子,胡同里的人都叫这个院子为“大院”,这个院子里的人,就被叫做“大院的人”。大院有极高的玉兰树,花开时节,我娘总喜欢去大院看花。
这个大院的边上隐着一处下行的台阶,顺着台阶走下去,似乎还有一个院子,我记不太清楚了,毕竟是那么遥远的事情了。只记得那时胡同里的孩子一起玩“藏猫猫”,就有小孩子喜欢跑到台阶下面去。说实话,从下我就对那个台阶下面充满恐惧,没来由的,就是怕。
从上沿下来,胡同左边的第一个院落是长条形的,院子里有一栋带着木梯扶手的二层楼房,拐了弯地延伸着。楼上楼下有挺多道木门,木窗,木门里面总共住着至少有十几户人家。我有个小学女同学就住在这个院子里,上学时,走到上沿处,就招呼她一起去学校。
这个院子的对面,也就是胡同上沿的右面,是一堵好大的围墙,这堵墙在我的记忆中像城墙一样高。高墙里面的院子,门是开在胡同外面的马路边上,这个院子的住户也就不算是胡同人家了。
因为胡同上沿顶端的两个院落都不小,所以左右两边的第二个院子已经是处在胡同中间的位置了。左面的第二个院落里也是上下二层的楼房。楼下住着我的舅姥爷一家,原先这个院落是属于舅姥爷家的。
舅姥爷家对面的院子里是一处别墅洋房,红色的门窗、黄色的墙面,白色的栏杆,虽历经经岁月,洋房气场依然不绝。这栋别墅原先是一个老太太所有,这个老太太与我奶奶关系不错,都是以前的有钱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