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不在身边,在你脑中有个归宿就好。”
(一)慢慢消失的记忆
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时候,似乎有位女子在我耳边轻轻一语:“等到来年花开去看的时候,记得带我一起。”
我呆坐在图书馆三楼的窗边向外看去,只觉微风拂面,花香四溢。也许,我忘了一些事情,一些我不想忘却莫名其妙消失的记忆。
这些偶尔在我脑海中浮现的朦胧的画面,无人知晓,无人理解。加一点神话色彩,我愿意将它理解为我前世未被完全尘封的记忆。在这个模糊的记忆中,有一条幽长的小径通向依水而建的竹楼,沿途花香鸟语,蝶飞虫鸣,楼中有位女子正对镜梳妆,青丝长及于地,一身白色的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粉色的花纹。
我永远看不清她的脸,似眼前蒙上一层纱。
太过奇幻的场景会连我也无法说服我自己,那么它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境遇导致我现在的日夜思念呢?是某时看过的一个小说的人物情节,又或是某个电影中刺激我使我难忘的幽静场景?
不,我不知道!我看不清她的脸,此刻我的脑海中竟突然连看她的背影都觉得模糊了!
竹楼,小径,慢慢的变如灰尘般升起,消失。最后留下漆黑一片。
我彻底将她忘了。
(二)书中惜墨
一年前,正值二月。
这几天云南的天气真的是格外好,周边其他省都是冷风寒雨,气温低下,而这里是烈日当空。
途经花园,这里的垂丝海棠开了,粉红色的瓣,稀稀疏疏的挂在灰褐色的枝丫上,再怎么嗅也闻不到花香。方原看着它们,口中小声嘀咕着“这开得真寒碜”。
过了花园,没有树荫的遮挡身子一下子变得热了起来,方原扯扯自己的黑色外套,浑身热得难受。想想自己是去永远凉嗖嗖的图书馆,不禁心中少了些许抱怨,这种天气不上课,不待宿舍,确实适合待在那种地方,找本书看一个下午。
他一进图书馆,便觉得一阵清爽,“嗯,对于春夏来说这确实是个好地方。”他心中赞叹。上了三楼,他径直朝文艺图书借览室走去,进了门,放了包,他压低脚步声慢慢步入书架群中。
方原是大学一年级的学生,喜欢看书,喜欢画画,但他一直认为这不是别人说的文艺;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浓浓的眉,在微风吹拂下时隐时现,鹅蛋脸,小眼睛,他一直觉得自己缺少一种特别的魅力。(准确的说,是一种吸引女孩子的魅力。)
他走过当代散文书架,来到当代亚洲文学架旁,他四处扫了一眼,看到东野圭吾的作品时他伸手取出了其中一本——《流星之绊》。他喜欢推理小说,喜欢东野圭吾,这些他早已看过的书他现在暂时不想再看,他寻思着应该找本经典的文学作品看看,可是看什么呢?这是个问题!
四大名著似乎此刻提不起他的兴趣,那么还有什么类型的呢?对了,考古!他不禁心中有些喜悦,看看以前没在电视上看到的考古探秘未免不是一件趣事。
思绪刚落他已闪到了第三十八架前,翻看书籍了。他上下一排扫过,找到了一本探秘古墓的书便抽了出来,边翻看着边走向了书架后面的墙边,这有一张靠近窗户的自习桌,两个位置,无人,他拿着书坐了下去。
图书馆后面那棵很大的樱花树尖被风吹着在窗口处微微摇摆,这个透过窗口窥视方原的家伙似乎很享受这火热的阳光。
秦始皇陵地下古墓中庞大的幽冥兵团(兵马俑)诅咒之说,那些不可开棺的真正原因,秦陵暗藏“九层妖塔”的言论,到底是真是假?
方原不知道,可他看得出神,这些连考古界都无法解密的事让他激动不已,一切让他浮想联翩。
他看这一段段密密麻麻黑漆漆的文子,一晃眼一个小时过去了。他突然发现纸上的这些字竟在他的目光下慢慢发生扭曲,接着一个个文字像被某种东西牵引般不断旋转着向书本中间汇集,一时竟如水中的漩涡。方原被这如活物般的文字吓得浑身一颤,开始以为是自己眼睛疲劳导致,谁想他揉了几下眼,书上的场景依旧没变。
不明所以的方原小眼睛中流露出惊慌之色,这真像极了电视中女巫所施的魔法,而这本书不就是难得一遇的魔法宝典!可他又立刻在心里无情的反驳自己,我去,这是什么鬼想法,这又不是演电影,这可是就发生在眼前啊!
他想逃,可是书上的文字竟慢慢飞了起来,于他头顶上方盘旋。黑色的字由聚变散,最后组成了一行字:终于等到你,我是惜墨。
方原张着嘴,眼睛瞪得老大,这应该是他一直以来眼睛最大的一次吧!这种神秘奇幻的景象,本是他最想看到的,可是如今看了,却让他害怕到恨不得从窗口跳出去。
他看看四周,竟然没有半个人影,“该死,今天是不是有鬼,竟然其他桌旁空无一人!”鬼!鬼!鬼!莫非这真是鬼弄的。顿时方原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转身撒腿就跑。
字依旧浮在半空,轻轻晃动着。随之又分散开,如尘埃落地,凭空升起一缕白雾,幻化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
(三)初相识
人世间原本就充满着诸多玄妙之事,难解之谜。而方原也一直知道这一点,即使是那些人们不相信的鬼神说他也坚信自己的观点——它们透明存在。他看过一本讲述中国未解之谜的书,上面讲述封门村的诡异,还有巷口里孩童的笑声,很多很多的奇妙故事,一切那么真实,却找不到破解之法。
刚才方原所见到的一幕无疑也是个谜,不过这个谜倒不至于一直困惑他,他想着出现这样的事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记得儿时常听老人家说,谁谁谁见到了鬼,有时是看到一个黑影在墙角站着,用灯照向时却无任何东西,有时晚上走在路上听到耳旁有人一说一笑走过,其实却未看到半个人儿影。老人说诸多事的发生往往需要一个契机,是在身体虚弱时,或是在鬼想要让你看见它时。
对方磁场的强大,干扰人的脑电波使之看见,这是显得专业的说法。
方原觉得一般电视中莫名生物找自己都是有事要求,或者报仇,他摇摇头傻笑,他这么好的人,肯定属于前者。可是真的如此吗?他不知道!
一连几天他都没有去图书馆三楼借阅室,他心里是害怕的!
可是啊生活还得继续,书还得看,差不多一个星期后他还是硬着头发进去了借阅室,看着门口的管理员,他突然想起那天自己飞奔而出拿起包就跑时管理员对他投射出怎样的目光,也许是一脸嫌弃加心里咒骂!搞不好还把他当做小偷吧!毕竟他动静太大,行事诡异,加之完全没有礼貌,当然,检视器没响,书没被带出,人家没有追出来。还好,管理员一天会见到很多人,此刻并没有对他有多大印象。
他松一口气,放下包走了进去!
方原走过一排排书架,今天看书找书的人很多,他深深吐了口气,表情变得轻松了不少,可能是想人多那么就不用害怕了吧!再说都过了一个星期了,那书应该早就被收起来了。
他拿了本书,坐在两排书架间的桌子旁看了起来。
是他看得太过沉迷,还是时间停滞了几秒?他的对面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位女生,而他毫无察觉。
他低着头,双眸掩藏在刘海下,突然的拂过一股风,有些些许凉意,不由得拉紧衣服裹住自己。他隐约觉得有人就坐在对面,可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不知道。他微微抬头,透过刘海间隙,视线中是一个女生,她正用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方原。弯弯的柳眉,长长的微微颤动着的睫毛,白皙无瑕又透出淡淡红粉的皮肤,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真好看”方原心中感叹!她头发上挂着珠环坠子,身后长发及腰,又身穿白色长裙,活脱脱如画中走出的仙女,美丽动人。
虽说对方美丽,可也不能一直看着,于是他低头把视线放在了书上,可是内心却无法平静下来。心想这样打扮的人估计是汉服社的妹子吧!
女孩见他的举动有些呆傻,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她俯身凑近方原,低声说:
“你怕我?”
方原抬头,对视一眼,他很不解对方的话语,他原以为她不是和自己说话,可是分明她就是看着自己。这个他从未见过的女生突然这么一句倒真让他摸不着头脑。
“我叫惜墨!”她微笑。
惜墨?方原在脑中搜索一遍,惜墨,啊……那天空中浮着的字中不就有“惜墨”两字吗?
终于等到你,我是惜墨。再度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方原不由得后背一阵发凉。
“怎么了?你好像很怕我?”惜墨把脸凑近了一步,方原紧张得连连把身子往后靠。
“你是人是鬼啊?”方原疑问!
“看不出来吗?当然是……人啊!”方原一听,松了口气,可是对方又调皮的说:“可那是600多年前的事了!”
什么啊?他现在倒还真不想相信她是鬼,第一她那么漂亮,怎么可能是鬼!(其实也没谁规定鬼就很丑吧!)第二这一听就觉得好假,既使那天那事确实匪夷所思,不过现在他就是不相信,当然如果对方长得凶神恶煞,他肯定早就信了。
“别以为你穿着古装就说自己已经死了600多年好吧!”方原轻笑,小声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认识我,不过你的笑话完全没有笑点。”
惜墨没有立刻作反驳,只是带着笑意的挤挤眉头。
她看向正从书架那边走过来的一个男生,方原也转头看了过去。男生拿着书,到桌旁开口问:
“同学我能坐这吗?”
此时方原心中一股疑惑慢慢升起,莫非……他不确信,他便问男生:“你看不见她?”说着,手指向惜墨。
男生朝手指方向看去,墙边是一个消防箱,除此之外别无他物,他挠挠头,问:“谁?”
方原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确信了,她确实是那种人类看不见的生物。可是他为什么能看见?
“喂,同学。”男生轻声喊到。
他收了神,尴尬的笑着回道:“不好意思,这里已有人了。”
男生脸露嫌弃的离开,丢了一句“MD智障”。
惜墨看着方原“噗呲”一笑,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现在会在想什么呢?意识到她是幽灵的这个问题,肯定顿时害怕得挪不动身子了吧。
“为什么只有我看得见你?”
“咦?”他的问题好像出乎她的意料。
“你找上我的原因又是什么?”他目光凌厉,看向惜墨。惜墨倒被他这反常的举动吓了一跳,想想这本来要吓人的却被人吓到,顿时觉得自己好逊。
“这个是因为……”惜墨顿了顿,大笑说:“你人很好啊!”
咦!方原小眼睛为之一振,这个回答真真是无法让他继续假装冷冷地问下去,心想这女生真不按套路出牌。(其实心里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方原现在是完全没有之前的恐惧感了,他不清楚是这个女鬼长得太好看让他改变了对鬼存在的恐惧感,还是这本身就不值得畏惧。兴许还是因为前者。
惜墨仍旧絮絮叨叨说着对方的优点,“长得也英俊,品行又好,又爱看书,画……”
“——停停停”他听不下去了,这些他听了良心总是会受到深深的谴责,他有点难以承受。
他想到七天前书上文字横飞,黑漆漆的字不断旋转的场景,便问惜墨:“那天是你搞的鬼?”
“我也不是有意吓你!”她嘟着嘴,“我原本就附着在那些文字中,刚好碰见你就急忙冲了出来,谁知你胆那么小。”
“碰见我就出来?你的意思你原本就知道我?”方原有些不解。
惜墨抿了抿小小的嘴唇,悠悠问道:“你知道镇海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