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醒来睁眼就感觉不对劲
这个地方她从来没有见过，并且昏倒之前的记忆也支离破碎
一屁股坐起来正想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突然从门口冲进来几个精壮糙汉，一把抓住凤的头发往门外拖去
被拖到门外凤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当初刘总说的什么跨国企业
一眼望去只能看到无尽的山，除了山还是山
她突然想起鲁迅的“我家门前有两颗树，一颗是枣树，另一颗也是枣树”
这里只能看到山，山旁边也是山
这时一个带着浓厚口音的老妇向她走来说“闺女啊，以后呢，你就是俺们牛家的人了，孩子他爹花了两头牛才把你买来，你可要生几个大胖小子给俺们牛家续香火啊！”
凤看到这里环境的时候心已经沉了下去，听到老妇的话后更是两眼发黑险些没晕过去
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以前也在新闻里看过人贩子买卖妇女的报道，没想到这次的主人公却是自己
凤麻木地站了起来，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才能逃出这绵绵不绝的大山
旁边围观的村民看着她呆滞的表情，对着老妇嘲笑“哎你不会是买了个傻子回来吧，咋话也不会说呐”
老妇瞬间气结“你们几个帮把手，把她丢到我家床上去”
凤再次回过神来已经到了晚上
房子像是用泥巴糊成的，用手一摸有许多灰土，房间里也是极致简陋，一颗忽明忽暗的电灯泡吊在头顶，书桌上几个搪瓷杯都发黑了
窗户玻璃也是残破不堪，就用几张旧报纸糊在上面堵住风口，凤依稀看着外面人影绰绰
“应该还是在监视我吧”凤无奈心想
“哐”大门被人踹开，闯进来一个醉醺醺的黝黑汉子，口里还大声说“老子今儿也是有媳妇儿的人了，老子生个儿子给你们看看”
“哦哦哦！喝多了硬不起来哦”
“你就是一生闺女的命哟”
门外不停有人在用恶俗的话调侃道
凤醒了，眼眶红红的，脸上还有没擦干的泪痕，以及黑色的指印、肿起的脸颊
想起昨晚受到的屈辱，她恨不得现在就杀死旁边这个熟睡的名义上的丈夫
她举起剪刀的手又放下，她知道如果杀了人就逃不出去了
想到自己的处境，眼泪又不住流了下来
转眼间，凤已经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过了一个月了
一个月之中，她没有人身自由，她不能出门，她的活动范围只存在十几平米的房间和房门口晒太阳的一小片空地
只要她稍微轻举妄动，就有男方家里的亲戚拳脚相加
她甚至怀疑是否自己一辈子就是这样度过了
在这一个月中，她每日都要忍受醉汉“丈夫”的蹂躏
他打她，他骂她，她掐他，她哭泣，她麻木
凤眼神里已经看不到一丝光彩，只有浓郁的灰色
不出意外地，凤怀孕了
她终于有了能出门散步的权利
伙食也稍微有了一点油星，牛家人紧绷的脸色也舒缓了下来
“闺女啊，等你生了娃，就好好过日子吧”
凤的“婆婆”对她说道
凤冷笑一声，不过她的心里却很珍惜自己肚子里的小孩
毕竟他是无辜的
怀胎十月，凤到了临产的时候
产婆紧张地接生，门外“婆婆”双手合十祈祷口中喃喃道“生个胖小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的，每个人此时的心情各不相同
“哇”孩子的啼哭惊醒了门外的人
“生了个啥，男孩女孩？”
“老牛家你命可真好，一对龙凤胎！”
“那可不是，这可是大价钱买来的，一分钱一分货呐！”
凤在房里听到门外的声音，本来稍显亮色的眼神瞬间又暗淡了下去
对啊，自己只是一个货物，连母亲的身份都不是
门外的欢天喜地，众人的吆喝声
房里残留的血迹，苍白的脸色，对比起来
就好像一幅浓烈的后现代主义画卷，惹人发笑
之后的几天里，凤再也没有见过两个小孩
她由于营养不够，奶水也没有，男方家人根本不让她看小孩
她又回到了一开始的生活
“我连个机器都不如吧”她想到
在这里的日子，每天都过的一模一样
凤不知道外面已经是什么样子，她只知道自己又生了两次娃
一次女孩，一次男孩却夭折了
最初的一对龙凤胎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
牛家人也不会打她了，她也能出门去砍柴，帮忙做农活了
只是每次都有人陪同监视的感觉很不好
在山上受到村里男性的侮辱她也默默忍受了
只是有一天，凤觉得天气好的不像样
几辆警车忽闪着警灯来到了这个破地方
凤看着警察们下车，竟然没有一点激动的感觉
“这不就是我苦苦等待的时候吗”
凤心里毫无波澜，只是一个疑问在问自己
看到警察的到来，村里百来号人都出来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警察走到了凤的面前，拿出一张照片对比了一下
“恩，应该就是你了，先上车吧”
看到警察的举动，牛家人瞬间就跳起来了
“你们干什么！干嘛抢俺们家儿媳妇！”
“光天化日警察抢人了！！大家快来看啊！”
.....................
“对不起，你们是认错人了吧，我是这里牛家的媳妇”
凤口里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旁边牛家的人也愣了一下，不过瞬间就想通了，凤是在这里生了娃扎了根，也不想回去她原来的地方了
“就是就是！快走快走！乱抓人呢！”
警察也有点摸不清情况，不过他们是根据调查那么久的线索才找到的这里，并且求助人提供的照片与面前的女子也有8分相似
为了防止是女子受到村子里的威胁，警察把凤叫到了车旁安静的地方，又问了一句“你确实是这里的人吗”
“是的啊，这相片上人和我长的好像啊，不过我从来没照过相啊”
警察这时也没话可说，这种事只有再回去请示上级，现在的情况也不是他能够判断的
警察来的快走的也快，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这件事过后，凤也完全地被村里接受了，不再有人盯着她干活
凤也表现的和平时一样，并没有什么异常
又是一年新年到，村里一片欢声笑语
年饭上，凤破天荒地和“丈夫”喝了两杯酒，牛家人开心地脸上泛红
三个只会说一点点话的小孩也伸着手想要喝酒，被凤轻轻地打了下去
村里的年总是过的很快，大人小孩闹腾到了半夜终于也要休息了
凤坐在门槛上看着孩子们嬉闹，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凌晨三点
凤缓缓睁开双眼，身旁打着呼噜的男人还在泛着酒气
三个孩子睡在房间里新增的小床上，好一片祥和的气氛，一家人其乐融融
凤蹑手蹑脚出了门，门外抬头看，漫天的星斗啊真是好看
她走到屋后，翻开一个小土包，里面有一瓶黑漆漆的液体，仔细一看好像还有一些衣角布料沉在下面
百来号人呐，也有好几十户啊，忙活了个把小时凤才做好一切，幸好这是年夜，所有人都累的睡死过去，不然她也做不了这些
各家门前屋后堆满了柴火，上面洒满了她用衣角沾来存下的煤油
她点燃了手上的柴火，柴火上面包着的布料正是她小孩的几件衣服
她肆意狂奔，她拿着火把跑过了一家又一家的门口
听着身后不断传来噼里啪啦柴火的燃烧声，她跑的更快了
跑到最后几户人家门口时，她忍不住心中的兴奋轻声呼喊了起来
“来风啊，风再大点！”
凤跑回第一个点燃的屋子时，火已经彻底燃了起来
屋子里面传来的呼喊声传到了凤的耳朵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火再大点啊！”
此时村里也有人注意到了这个莫名的火灾
开始有人冲出大火想要告诉村里人，但是一冲出门，就被门口的柴火点燃了自身
凤看到自己的房间也烧了起来，眼中似乎有泪光闪过
“孩子啊，你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世上，不是我狠心呐，是这里逼我的”
不断有屋子里跑出人来，凤点燃了身上的衣服
向着人群冲去
烧吧，烧吧
凤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熊熊燃烧的村子
好像16岁那年爸爸给自己放的烟花啊
这可真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