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意在形外的心灵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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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度文科上是这样解说“留白”的:

“留白指书画艺术创作中为使整个作品画面、章法更为协调精美而有意留下的相应空白,留有想象的空间”。

留白从艺术角度上讲,“就是以‘空白’为载体进而渲染出美的意境的艺术”。

于我而言,留白一词,本身就具有萧逸飘洒的自由姿态,令人眼波流转中就显出意蕴深远。

喜欢留白词后的意蕴,也喜欢留白在绘画中,于无墨处渲染的天地渺悠悠的世界,更喜欢艺术家在挥毫作画后的心灵的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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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诗词的留白

初唐诗人张若虚在《春江花月夜》中吟诵道: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月色如霜,霜飞无从察觉,沙洲的白沙和月色融合在一起,看不分明”。

这看不分明间“江天一色无纤尘”的细腻笔触,创造了一个留白的美妙意境,烘托出皎洁明月浑然天成的存在,这若影若无、水天一色的景致开启了空白的篇章。

中国古代的诗词,唐朝繁华绚烂,激流回荡。至五代之后渐渐沉静,如一潭澄明的碧水。直至宋代,已在追求一些禅意的“空”和“虚”。

《春江花月夜》是诗词中的留白,“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的意犹未尽,引领人的精神进入更为深沉高远的境界。到了宋代以欧阳修为代表的《踏莎行》“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都在“虚”“实”的转圜中,看到留白的包容和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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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绘画和书法也伴随着诗词有着留白的流转变化。

1.在绘画源远流长的历史长河中,色彩渐渐在绘画上褪淡,柳永的《八声甘州》“是处红衰翠减,冉冉物华休”已经从颜色的纷繁中解放出来。南宋后,留白在绘画的构图上占有更大的比例,加上禅宗画派的影响,使绘画中的留白凸显出诗意的弥漫。

元代的文人和画家因现实的困顿和挫折,都转而寄情于笔墨,绘画和书法摆脱了宋代院画形似的追求,都只看重哲学意念的禅画和书写,从宇宙中寻找寥落心境的安身之所,从自然的风景中用自己的笔触,在山水的主题上,追求高旷、孤寂、萧疏、虚静的美学,在绘画上产生了水墨画的空灵韵秀。

台湾知名画家、作家蒋勋在其著作《美的沉思》中言道:

“在无色之色的画中境界,这样的留白,是真正的在‘无’处中看到‘有’;在‘墨’中看到丰富的色彩;在‘枯木’中看到生机;在‘空白’中看到无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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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王羲之代表了魏晋时期书法的典型,其书法挣脱了人情之常的规矩,大胆表现了其书法的纵逸恣肆,据书史的记载,他的书法是与晋卫夫人的《笔阵图》有密切关系的。

卫夫人的《笔阵图》把文字构造分为七部,我们先看其中的形容:“一(横):如千里阵云隐隐然其实有形;、(点):如高峰坠石磕磕然实如崩也。”

从中,可见文字中独立散开后的游走自由,“紧劲连绵”的流转,顾盼间不失留白的潇洒不羁,“气韵生动”的的流丽表现,体现书法溢于形象之外的活泼律动,让书法从形象的模拟中彻底解脱。

王羲之的《兰亭序》淡泊自然的文章和精湛的书法相得益彰,整幅书法显隐有致,疏淡虚实结合得恰到好处,正好体现了文章所要表达的对人生的豁达心态,令人拍案叫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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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音乐的留白

陶渊明有这样的诗句:“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声”,意思是只要领会琴中的乐趣,又何必非要在琴上奏出美妙的音乐。

这里的琴指的应是中国的古琴音乐,因为古琴擅长运用很多听觉上的空白,使弦上的音能简化,或是延长,并在延长中感受空白的流动,古琴的音律流传至今,仍能在其留白的引领间,进入一个让心回旋的意境中,于反复低回中沉溺于琴音带给心灵的沉思和宁静。

《高山流水》乐曲的高深渺远,见证了春秋战国时期俞伯牙和钟子期知音相识相知的故事,若不是子期能从《高山流水》中,听到琴声中表现出的奔腾澎湃的波涛和巍峨的泰山,何来伯牙在子期死后破琴绝弦的千古绝唱。

其实无论是庄子的哲学“淡然无极而众美从之”,还是白居易《琵琶行》中“此时无声胜有声”中,都诠释了音乐应该是通过最少的感官体验,来领略其中“空”的留白引出心境的升华和飞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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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生的留白

莫言说:“世界上的事情,最忌讳的就是个十全十美,你看那天上的月亮,一旦圆满了,马上就要亏厌;树上的果子,一旦熟透了,马上就要坠落。凡事总要稍留欠缺,才能持恒。”

留白是艺术,也是人生的智慧。

1.亲情需要留白

父母在时,给他们自由的时间,让他们还能在有生之年,去他们想去的地方,去见他们相见的朋友。不要把抚养下一代的重担压在他们不再年轻的肩上;

给孩子一些独立的空间,让他能与朋友互动交流,多一些玩乐的时间,让他能在嬉闹中体验自由的快乐。

给兄弟姐妹多一些包容,不在钱财上计较,不在尴尬事上纠结吵闹,远远观望,默默关注。

血浓于水的亲情也要让我们适当留白,给彼此独立的空间。

2.朋友需要留白。

周国平说过:“距离是朋友的氧气”。深藏心底的情谊,不会因千山万水的阻碍而疏离,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坦然,能让朋友在自由交往的空间里体会温暖的问候,适时的关怀会给彼此留下相惜的暖意。

3.爱情需要留白。

雪小禅说:“你若爱一个人,隔着山隔着水远远地欣赏着总是最美的,如此这般就够了”。于爱情,留白能让相爱的人,在清风自来的自如中,在山水田园的气息里,隔山隔水的相互思念和欣赏,就足以表达相悦的爱情。

4.心灵需要留白

于平凡中享受简单的幸福。常与心灵对话,常于静处思考,生活中的功名利禄,令人劳苦伤神。即使苦闷,也要及时清空心中的烦扰,释放心灵的空间,让自己常保持快乐。在寂静自在中消融人生的苦痛,如苏轼般:“且陶陶乐尽天真,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在大自然中释放自己的留白处,获得心灵的自由,坦然地面对生活。

人生贵在留白,有遗憾的人生,才有不断成长的向往。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当下,忘怀得失,拥有闲云野鹤般的恬淡自在的心境,才能在张弛有度的生活里,多一分满足,少一些烦忧。

花未全开月未圆,就用毛姆在《月亮和六便士》一段话,来诠释留白的智慧:

记得在庸常的物质生活之上,还有更为迷人的精神世界,这个世界就像头顶上夜空中的月亮,它不耀眼,散发着宁静又平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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