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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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是自以为是，是一厢情愿，是妄自菲薄。

是自我拉扯的精神分裂症。是冲动是自卑是逃避。

是想要摆脱，却又觉得这种苦涩的甜味不可多得，无论如何想要多尝一分。

马嘉祺轻轻搅动着面前橙汁里的冰块这样想。

1

"我喜欢你，可能恰巧因为那天下午阳光正好，而你穿了一件白衬衫。"

"这什么鬼啊哈哈哈哈。"

"所以那天是重庆出了大太阳呢，还是他穿着白衬衫？"李天泽放下手边的杂志笑着问他。

"才不呢。什么都没有。"

就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任何偶遇的桥段，签了合同之后被告知，同时期进公司的还有另外一个男生。网上搜不到资料，除了一张糊到月球的证件照之外，没有其他。游泳特长生、校草、身高1米8。

就记得这些。

也没有提前见面。

第一次见面是在公司的办公室。

那天自己收拾好所有的情绪，做好了向新生活全力冲刺的准备。电梯一层层上升的时候他能听清自己的心跳，"叮咚"一声，鲜艳夺目的数字"18"亮在眼前。

到了办公室，一个男生坐在背朝着门的办公椅上，熟络地和staff聊着天。普通的青春期男生的声音飘荡在房间里，夹杂一点重庆口音让人听得并不很清楚。

“你来啦，”staff看到了马嘉祺，“你俩还没见过面吧，这是陈玺达。”

游泳，和校草，和什么。记不住了。

记忆里有关他的标签好像泡进了水里，咕噜咕噜，捞起来已一个字都看不清。

"过来坐吧。"staff说。

新朋友比自己高出半个头，运动员的结实的身材，微微泛着金色的头发，笑起来像某种大型犬类。皮肤很白净，脸还带点婴儿肥。

“你好。”

“嗯，你好。我叫马嘉祺。”

是这样礼貌又拘谨的教科书式回复。

冷气开得太足，马嘉祺不由得打了个喷嚏。思绪随着窗外天空中划过的一架飞机走了，一直漂浮到大西洋表面，越过圣劳伦斯湾，眼前是高耸的拉布拉多高原……

在思维完全跑偏的前一秒，发现陈玺达已经站起身。再听到staff的声音。

"再过一个月官宣，在那之前先认真训练吧。两个人也要好好相处。"

空气一时有些沉默，马嘉祺点了点头，喉咙里挤出半个应允的音节。

没有听见另一半音节。

他已经走了。

有点懊恼地走回新搬来的宿舍。面上无动于衷，心里却是带着气。以后再也不想这样主动了，就算是说客套话也不要。

太阳直射点慢慢靠近北回归线，已经是六点多钟了，外面依然亮如白昼。马嘉祺站在宿舍下面大厅的阳台上，看着楼下交通高峰期时车水马龙的街道。这片他还不熟悉的土地。

机缘巧合方有今日，在这个城市一定能开辟新天地的吧。

阳光依旧没有变温和，他抬起手遮了遮眼睛，从指缝中溜进一抹金色。

金色的，像今天看到的。

某人的头发。

反射弧超长地突然明白，今天联想起的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为什么会突然跳戏到地理课上。

他长得真的好像拉布拉多犬啊。

2

在自己房间待了没多久就被告知有新室友会搬来，焦虑地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最终还是坐回床上进行了一轮深呼吸。

没事儿，总要适应和习惯的。

不安和期待，不就是生活本身吗。

新朋友挺可爱的，局促地坐在自己房间点外卖也很好玩。尬聊也很好玩。

吃完饭后去阳台赏夜景的时候又碰到了他。

"嘉祺哥，和你一块进来的是不是还有一个新生？"

"……嗯。"

"诶他真的是04年的啊？"

"不知道啊，他04年的？"

"是真的！staff姐姐跟我说的！！"

"哦。"

"你是不是见过他？"

"今天见过一面。"

"他真的有1米8吗？"

神秘的新伙伴，谁能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心呢。

"这个我真的没注意，应该有吧。"

"那他帅不帅？"贺峻霖赶紧追问。

"还……还可以吧。"

然后两人都没再多说话，马嘉祺却默默在心里揣测着，城市的另一端，今天见过面的那个人是否也在同样的环境下提起过自己。

又在心底暗暗否决了。怎么可能呢，他身边又没有同事。谁会像小贺一样和自己尬聊，问这些无趣的问题。

与此同时，某条美食街的临江夜市里，几个男生坐在一桌。地上立着几个空酒瓶，桌上是成堆的烧烤签。

"这回和什么公司签约了，以后我们几个聚的时候就越来越少啦。"

"陈总，再喝一杯！"

"你们别坑他，万一被人拍到怎么办。"

头发泛着金色的大型犬仰在椅子上，眼睛里有点迷离的醉意。这桌坐的都是他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虽然谁也没有要离开，但自己的身份发生了变化，以后的生活也断然是要改变的。

"要是有人欺负你，哥几个揍他。"

"陈总不欺负别人都算好的了，我打赌，他们那里的人绝对都没他高。"

"就是。还没等到你出头，他自己已经把别人收拾完了。"

男孩们又笑着聊起天来。

"那你今天去公司到底看到几个……叫什么来着，练习生没有？"朋友见他一直不说话，凑近他问道。

"没有。"不假思索地回答，表明他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

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街上寥寥行人，到家了爸妈也已睡熟。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陈玺达开始回想白天和晚上经历的一些事情。

其实是看到了的吧。

瘦胳膊细腿，说话斯斯文文的男生。

在他进办公室之前，staff姐姐在说一些关于他的事。他和自己不一样，他参加过综艺，他一直在学跳舞唱歌……

陈玺达从床上跳下来，打开自己的电脑，在百度首页键入了"马嘉祺"三个字。

【马嘉祺美少年学社】

点击进入。

一档制作得还算用心的综艺。帅哥哥美弟弟们也比较多。并没有一下子找到马嘉祺，多看了两分钟之后才发现人群中绑着发带，头发剪成菠萝头的他。

还挺帅的。

3

到了正式开始在公司训练的日子，马嘉祺洗漱整理完毕后就出了门。看着电梯显示屏的红色数字一层一层升上来，16，17，18，19。

咦，20？

怎么会有人来20楼？

电梯门开了，是一个戴着帽子把帽檐压得很低的男生，低头玩着手机。稍微抬下眼看到门开了，还是保持着玩手机的姿势走了出来。

熟悉的身高，似曾相识的书包。

电梯门开着的时候，马嘉祺还怔着没有进去，盯着一直低头往前走的男生。他叫什么来着？

就是那只大型犬！

拉布拉多？

不对！他到底叫什么！

"陈玺达！"

没有回应。

马嘉祺跑了两步追上他，"陈玺达，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男生终于把视线从手机屏幕转移到对面人的身上。摘掉耳机说，

"干嘛？"

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确定是1米8无疑了。

马嘉祺挠挠头，

"今天我们是要上课的吧？"

"是啊，我过来上课啊。"

"……这里是20楼。"

"不可能我刚才明明……"

陈玺达想反驳什么，转身看到电梯门上方贴的"20F"字样便没了声音。

于是两人只得一起等电梯。气氛还是一如的沉默，陈玺达戴上耳机。而马嘉祺站在窗旁，看着重庆的清晨风光。

电梯终于到了。一个按了"18"，一个按了"1"。

"你去1楼？"

"嗯，我买早餐。"

关系并没有实质性进展的一个早晨就这样过去了。

第一节课是给两位新生熟悉环境的课。每个人的自我介绍完后，老师便抽人喊出大家的姓名，叫不出的有惩罚。

"马嘉祺你来认一圈吧。"

没说顺序，也不知道怎么开头，就从身边的陈玺达开始吧。中间有几个人的名字记不太清，使劲想想还是想出来了。

"你呢，陈玺达？你也来认一下。"

他沉思两秒，然后笑意盈盈地望着对面的男生。

"丁程鑫。"

为什么是这样的呢。

我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马嘉祺本以为他和陈玺达同为新来的练习生，关系要比和其他人稍微好一点。本来男生之间也不存在抱团这种说法，只是两人都站在对新环境一无所知的同一起跑线上，理应成为同一类人。

但不是这样。

一无所知的只有自己。

不大合口味的辣菜，忽晴忽雨的奇怪天气，3D般的城市布局。由黄河流域迁到长江上游，变的不仅仅是环境。

而这些都是陈玺达所熟悉的，与他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东西。

来这里一周多了，还是没能完全适应。没有特别好的朋友，但人缘也不错。和20楼的其他两位处得还可以，认识了喜欢唱歌的泗旭和真源，和直来直去的熊孩子文文也能玩到一块。

对于02line的两位，敖子逸还行，丁程鑫就……

算了吧。

又想到了陈玺达。

你看，又陷入了这种死循环。

他们是什么时候越走越近的，自己没有一点概念。能回忆起来的只有第一节课上的一声"丁程鑫"，像"啪嗒"打开了一个开关，自此新生活的齿轮就开始徐徐转动。

但感谢命运带来了李天泽这个小天使。

第一次见到他是运动会，他刚下飞机没几小时，黑眼圈重得吓人，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但自从他入住了20楼，自然和大家熟络起来了。和他关系变近了之后，才能体会到这是个多么有趣多么美好的人啊。

每天晚上都和他一起出去吃夜宵，出来逛街也拉他一起。之前和小贺在阳台上死也憋不出共同话题，现在和他却能畅聊几个小时不带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