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在自己的生活中生活,干必需的活,赚必需的钱。生活平静繁忙。但是我知道这平静和这繁忙之中深深忍抑着什么。每当我平静地穿针引线时,我会想到,我这样的身体里面有舞蹈;每当我不厌其烦地和顾客讨价还价,为一毛钱和对方争吵半天时,会有那么一下子也会惊觉,我这样的身体里是有舞蹈的;每当我熬到深夜,活还远远没有干完,疲倦得手指头都不听使唤了,瞌睡得恨不得在上下眼皮之间撑一根火柴棍……我这样的身体里是有舞蹈的呀!我想要在每一分钟里都展开四肢,都进入音乐之中——这样的身体,不是为着疲惫、为着衰老、为着躲藏的呀!
冬日读李娟的文字,潺潺清流,这一段文字感同身受,我理解她所说的身体里的“舞蹈”,就是生命里的霁月风光,可以是作者的舞蹈、也可以是文学、戏曲、或者一段小曲、一首小诗、一个回眸,一个心动的瞬间,我的心头好。
因为有这些,我可以不去斤斤计较,很少为世俗顾影自怜,因为我要让我这样的身体和心灵在美的世界里舒展,不是为着疲惫、为着衰老、为着躲藏。
最近冬夜闲时,我会一字一句读《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每一个字都饱含着炙热的情绪,我该怎样形容这份悲壮的爱情,在这个故事里,陌生女人甚至不需要男人参与,一个人就完成了她一生的爱恋,打动我的不是爱情,而是女人的高贵和圣洁。
女主心中的男人,代表我们绚丽的梦,代表世间一切可望不可求的风光霁月。通常我们只是看看,心中喜欢,在梦里梦一梦,然后感叹一番。大多的人都没有勇气去追求,宿命般的一头栽进去,尤其是对方并无任何回应,甚至对你所有的付出和狂热的情绪一无所知,依然不顾一切、心之所向,不畏不悔,“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我将永远为这些语句而感动和着迷:
你没有认出我来,那时候没有,永远,你永远也没有认出我来。亲爱的,我怎么来向你描述那一瞬间的失望呢——当时我是第一次遭受到没有被你认出来的命运啊,这种命运贯穿在我的一生中,并且还带着它离开人世;没有被你认出来,一直还没有被你认出来。
我不埋怨你,我爱你,爱的就是这个你:感情炽烈,生性健忘,一见倾心,爱不忠诚。
即使我躺在尸床上,只要你叫我,也会涌起一股力量,站起来,跟你走。
我没有想到,我对你的心灵来说无论是相隔无数的山川峡谷,还是说在你和我那抬头仰望的目光之间只相隔你窗户的一层玻璃,其实都是同样的遥远。我抬头看啊,看啊:那儿有灯光,那儿是房子,那儿是你,那儿就是我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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