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那年五一节日回过一次老家, 当时只是万分思念女儿的心情,再加上突然间来了兴致,就和老公匆匆忙忙赶回家,婆家和父母的家相隔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只是那时父母已经背井离乡,远在乌鲁木齐,空置的庭院在五月的微风里显得那样冷清,缺少了父母,少了那么多的欢声笑语,少了人气儿的空屋老宅,已经不再是实际意义上的家了。

前几日,回家的念头是突然之间决定的,短短的一日之内,迅速请假订好高铁的车票,随便塞了几件换洗衣物,牵着女儿的小手,便匆匆赶往深圳北站,在那个空旷无比的大厅里与他告别,然后头也不回地踏上归乡的行程。

踏上那片熟悉的故土,寒气逼人,内心却是安定的,睡在小时候的那张床上,怀里紧紧搂着女儿娇小的身体,睡得格外踏实。

很久没有回来,许多东西都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隔壁的伯伯和对门的大婶因为中风,行动不便,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精神奕奕,如今生活得十分艰辛,一点点攒着破烂,勉强维持生计,老妈向来心底善良,见不惯身边的人受苦,平日里经常给予他们一些帮助。

看到他们,你会联想到父母,感到害怕,害怕终有一日他们也会老去,也会像那样,心里抵触着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面对。

熟悉的小镇,熟悉的庭院,熟悉的家人,熟悉的隔壁街坊,脚踩在这片土地上,你才会觉得心里踏实,再也没有那种浮萍般的四处漂泊的感觉了。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爱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此刻忽然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一种悲天悯人的情绪直插心底。

任何东西都抵不过岁月的风霜,而我们能做的唯有抓住有限的光阴,尽情享受每一天。在家的几日里,我已不再去翻看书架上那些已经发黄的日记本和旧相册,已经不再去回味当年的心情和走过的青春岁月。

早上陪着女儿睡到自然醒,慵懒地享受着父母的关爱,他们从不掩饰对于孩子的关心与呵护,有时甚至觉得老妈在耳边唠唠叨叨甚至责骂,也是一种幸福。在他们眼里,我一直是孩子,即使是已经为人母的今天,想要帮老妈洗点东西,干点家务,她都一一拒绝,于是我索性不再去做,彻底地享受着她的宠溺,而那几日,我是欢愉的。

午后,去茶馆打麻将是老妈的必修课,雷达不变,我却在宽敞的门前晒着太阳,眯着眼享受着闲散慵懒的时光,陪着女儿和小侄子嬉戏打闹,偶尔大声喝止他们别跑太远,完全没有了在深圳全副武装的矜持,不用去care我在他人的眼里是怎样的形象。

亲眼目睹了老爸在家的孤单,在他连续睡了两个下午之后,被我硬拖去山边或田间的林间小道散步,挽着父亲的胳膊,与他谈笑风生,走在乡间的路上,感觉格外的幸福。

六年前,我们和老妈亲手种下的十二棵小树苗如今已经长成参天大树,直耸云间,倍感欣喜。

记忆中的小镇的星空,不再有大熊星座和猎户座,少了星星的点缀,感到有点遗憾!

记得很久以前跟父母承诺过,即使日后结婚,必定年年春节回家,当初信誓旦旦的约定,今年我竟要爽约了,内心百感交加。

很久没有流过泪,离开的那一日,在车上,望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小镇,泪水模糊了双眼,多么想留下来。

很久以后才明白,很多年前迫不及待想要逃离的故土,想要挣脱的生活,如今却成了我最向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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