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看到的都是人们的疾苦,不知从何时起,我对于世间万物产生一种悲缅,一种感同身受,包括逝去的,现在的,将来的。我不知道这种变化来自哪里?或者只是一种灵魂的自觉,就像悉达多一样,突然的觉醒,然后灵魂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纯净,这是多么极致的美妙。但是我应该有这样一种自知,我完全不可能达到释迦牟尼的境界,也许只是一种错觉。
我身在医院中,人流不断,医院就像是一股泉眼,水流走了又冒出来,冒出来了又流走。这是人间疾苦之地,有人拖着沉重的躯体,在人流中缓慢移动,神色凝重,他在思考什么?我看着他,我成为了他,我努力感受这份疾苦,面对生命的无知和无法承受之重,还能思考什么,只是苦苦挣扎而已,内心的极其不确定,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疾苦之地了。
我看到躺在移动病床上的病人,骨瘦如柴,那不就是只剩下一具躯壳了吗?我看着这个病人,试图走进他,但是灵魂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毫无生气,那微弱的呼吸只能维持机能最基本的运作了,他的大脑差不多已经停止了思维,意识模糊。这世界离他越来越远了,他即将被一股黑色的漩涡吸进去,从此消失在浩瀚的宇宙之中。
我站在人流之中,感受生命的流动。也许这只是在医院里的感觉,这种人流的流动充满了沉重的枷锁,似乎被某种东西压抑着,我知道这枷锁就是躯体的痛苦。我感受着这份感受,内心充满悲伤。也许我应该走进大型商场里面走一走,那里的人流应该是轻快的,那里充满了欲望,欲望是可以激发生命力的,至少不会联想到我们的躯体将成为我们痛苦的枷锁。
所谓人生苦短,有欲望就去满足,这是人们多么珍贵的领悟。
当我走出医院,一切都变得正常了,世界从来都没有因为任何事情停止运转。路上的人流少了些许的沉重,更多的是急促,一直向前,充满期待地向前走去。我也收起那微不足道的悲缅,涌入人流之中,我确定,在医院的那一刻是错觉,我心中涌现的那种慈悲只是灵魂暂时的心性。我具有了某种条件,但仅仅只是条件而已。
一只很脏的小狗,与我擦肩而过,我回过头望着着它,它也回头看了我一眼,就转头继续走了,这可能是一只失去主人的流浪狗,它要去哪里?它有目的地吗?如果我有时间,我想跟随它一天时间,想知道它一天的生活。可是我没有时间,这个想法也只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这世间,有没有人是向死而生?也许只有在医院里才会是这种存在状态吧。大多数人就和这小狗一样,都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只是随着人流不断向前走,或沉重,或急促,或焦虑。
但我始终坚信,有一种存在是可以解脱躯体痛苦,那就是纯净的灵魂。